乐佃市环境真是让人受够了,李尚只求能有个安宁环境完成一篇报道文,仅此而已别无他求,真的。
对面窗户里住着一个单身汉,接近三十岁,军装头,浓眉大眼,嘴角总是叼着一根烟。他每个夜晚都会在电视机前看上一段时间,声音能从他们家里直接传到李尚宿舍里。
他有时还兴致大雅哈哈笑上一阵,或用他那美妙歌声诉说着灵魂。没错,李尚指的是灵魂,这并不是有意嘲讽他。
他肩膀不宽,倒是挺肥胖的,他肚子像怀有身孕的妇女。T恤短衫都能硬生生挤破的样子,索性几次经过窗台李尚都能看到他赤裸着上身。
光线通过对面楼道镜面玻璃反射到李尚的眼睛。李尚宿舍是五楼,光线很好,却没有一丝风从低矮窗户吹进来,也许是因为房子处在中间的缘故。
李尚全靠一台长得笨戳的白色风扇吹拂着。李尚双脚吹了一整晚,上半身热乎,脚已如水般冰冷。
这还不是糟糕的事情。李尚房间里充满着花露水和蚊香的味道,虽然一房一厅只有五十平,可李尚怎么也不会想到蚊子飞得那么高,尤其是一到夏天,五楼都能成为蚊子的居住地。尤其是半夜,蚊香烧尽它们就无所畏惧地横行霸道起来。李尚颇有兴趣看到,它们真的是成精了,连花露水和蚊香都丝毫不怕,横冲直撞就给你咬上一口,那一夜李尚几近崩溃。
工作需要连夜赶稿,好不容易蹭上一点点网络热点。灵感爆棚的他一下子写了三千多字的报道文,心想第二天准时发表定能够抢占个头条。不要说拿个什么十万加阅读量,至少午饭时间加个鸡腿的奖金还是能有的。
楼道断电让这一切破灭,文档没有自动保存功能。根据李尚在乐佃市居住习惯,李尚知道短时间看,这电是来不了了。索性点起蜡烛,看火焰在夜空中挥舞跳动,还没等蜡烛滴落。房间外响起一阵兵荒马乱的响声,几个小孩奔跑着,肯定是到七楼天台去,那里是每次停电后的乐园。
李尚索性点起一根烟放在干燥嘴巴上无力吮吸着,这一吸反倒让刚才断片的热点灵感再次涌上心头。
李尚飞快跑到书桌前翻找着黑色钢笔,李尚承认那是征文一等奖的得奖品,以至于李尚翻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
李尚打开了一股充满墨味的墨汁瓶,索性在几页白纸上开始将清晰思路用钢笔记录下来,以至于第二天能够顺利发表。
咚咚咚...咚咚咚...
“晋,你有没有蜡烛?”
“没有,我这里就一根,你到楼下的超市看看,那里会的有的。”
“哦,好的。”
李尚放下手里的黑色钢笔,瞪大着双眼,目光呆滞地望向跳动的蜡烛,李尚咽了口唾液。许久才回过神来,李尚用湿润舌头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对窗男人的大嗓喉一下子让李尚清晰思路断节了,任凭李尚怎么垂头沉思也没有灵感,它们好像都被吓跑了。李尚用手在黑色军装短发上搓弄着,看看这种方式能否找到丝许灵感。
楼顶传来尖锐喊叫声,像极了那种谋杀案的尖叫。李尚穿上红色T恤衫连忙赶到楼顶。
一群十三四岁的孩子正围着一个年纪较小的孩子。他细小的双手正捂着破损膝盖,并一直叫喊着。
李尚说:“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模式的男孩,站起来用手指了指楼顶上凸起的接水管道。
“夜太黑,他跑上来的时候绊到摔倒在地上了。”
“情况怎么样,给我看看。”
“是擦伤,不过看起来挺严重的。”
李尚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功能开始看着受伤的男孩。泪水不断从他眼眶流出,脸颊微红,耳根也是如此。一个害羞男孩的形象在李尚心里给他描绘了一遍。
根据李尚的引导他慢慢打开双手。他蓝色牛仔裤膝盖位置处,已经破损。顺着往下,他的左膝盖也有着几道割裂的痕迹,有一点泛红的血渍,还好伤口不宽不深。
“你家住在哪里?”
“对面栋楼。”他哽咽着,“好疼,真的好疼。”
“我知道摔成这样,当然很疼。我先把你送回家,然后上点药,明天就会好的。”
“别,不要告诉我爸妈好吗?”
“为什么不呢?”
“他们不让我上来天台玩,尤其是停电的时候。”
”这迟早会让你父母发现的,还不如早点主动告诉他们。他们会原谅你,并且帮你上药的。“
”好吧!“
李尚搀扶着小男孩站了起来,他将受伤的左脚抬在空中,一走一跳前行着。李尚直接从后面抱着他往他家的方向走去。他的小伙伴们也不再仰望星空看着天上的点点繁星。而是跟随着我们一直走到他指定的家。
门打开时,李尚才发现是宿舍对面楼窗的哥们。李尚放大瞳孔,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湾儿,你怎么了?”
“爸爸我自己摔伤了,是这位叔叔送我回来的。”
李尚心里咯噔一下,叔叔?Excuse me,我才二十岁好么。算了大人不记下人过,况且还是受伤的病人。李尚更好奇眼前的大叔不是单身男性吗?怎么会有孩子嘞。
“谢谢你,要不要进来喝杯水。”他摸着头发,“不好意思,真的是麻烦你了。”
“不用,谢谢我还要赶稿子呢。”李尚思索了片刻,“你不是一直单身居住吗?”
晋开始捧腹大笑,一边还用手拍打着木门。
“我已经很久没有笑得如此模样了。”晋看李尚没有表情地盯着他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
“我已经结婚有十年了,我孩子都那么大了。话说你认识我吗?”
“哦,不。我是你正对窗台的住户,一名写作者。”李尚用大拇指轻轻摩擦着其它手指。他清了清嗓子说:“以后能不能麻烦您,晚上的时候把电视机的声音调小一点点。”
晋的脸上多了些羞涩的神态,连忙说:"额,好。原来是这样,哦,不好意思。平时没有太多注意声音这个问题,以为这里的隔音很好,都没有人和我说过这件事。"
“好了,我要回去赶稿子去了。孩子的事情你就处理下吧。”
说完李尚就在一堆小伙伴身边挤开,径直回到宿舍。进了门才发现,自己在蜡烛下辛苦奋战的稿件,也随蜡烛融化滴落,导致纸张上陷入了一层蜡。
李尚用手轻轻刮着,纸张太薄一下子被李尚抠出了一个洞洞,上面的内容也变得不清不楚。
李尚还是跪了,任凭黑夜吞噬疲惫的身心。李尚真的只想将脑海里的画面转化成文字,然后明天发表到平台上而已。仅此目的,别无他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