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老家有人给我发了一个图片,是在路边树木还没有绽出新芽的时候的一片油菜花。或许是天色渐暗,或许此时还不是观赏的最佳时间节点,或许不是刻意布局的成片的油菜花,图片中的油菜花只是传来了春天的气息,却显现不出春天独有的风韵。
看到图片,思绪迅速回到少年儿童时期。
小时候,家里总会种一点油菜,但不是为了观赏,而是作为蔬菜和经济作物。
在油菜生长的初期,那是冬天比较难得的绿叶菜。在我们小时候,还没有大棚种植之说,冬天天寒地冻,只能种一些大白菜、卷心菜,油菜、甜菜、榨菜、莴笋就算绿叶菜了,其中榨菜、莴笋是在尚未完全成熟的时候将下面的叶子扒拉下来炒着吃。
到了春节期间,油菜会长出菜薹。一年忙到头,春节期间,各家各户满载丰收的喜悦,吃的都是鸡鸭鱼肉,还有各种卤菜、油炸食品,似乎一年中的美味佳肴都集中存放在这前前后后的一二十天里。大荤吃多了,对平时不起眼的蔬菜就会另眼相看,特别是见到满目萧瑟中有绿油油的菜薹上桌,就会展开集体“围剿”,三下五除二就没有了。
春节过完,特别是进入阳春三月,油菜花就纷纷开放了。这时,人们会期待油菜成熟后结满油菜籽,可以拿到附近的榨坊换一些菜籽油。我们小时候家里用的食用油主要是棉籽油、菜籽油、芝麻油,从使用频率看是依次变少,从口感看是依次越来越好。
比较而言,油菜一举多得,许多农户会在自留地里种,我家也不例外。
对于我们小朋友来说,春天到来之后,油菜花的盛开如同桃红柳绿、草长莺飞一样,令人心旷神怡,却没有特别的新奇感。我们喜欢玩的是抓蜜蜂。每当油菜花盛开的时候,一只只的蜜蜂就出没了。那时候我家的厨屋是土坯房,在砖头与砖头之间往往会因为泥土的风化而形成一个个的洞眼,小蜜蜂就藏身在其中,我就用如火柴般粗细的小枝条将它们一个个扒拉出来。
在老家,油菜一般种在农户的自留地里,也有散落在路边的。现在回想起来,虽然是穷乡僻壤,但那片土地上存在着许多被人熟视无睹的美,初春时节的油菜花就是其中之一。只可惜,那时的我们一心想着的是如何填饱肚子,却无心领略这些近在咫尺的美景。
久居城市,就远离了乡土气息。如果说在小区、公园、路边还能够看到不少花花草草,但纯粹乡土化的油菜花则是极为罕见。有个老乡,以前就一直约我到上海的郊区看油菜花,那时交通不怎么方便,加上我周末也难以抽出完整的时间,更主要的是当时还没有体悟到油菜花的美,就一再爽约。他就骑着他的山地车去兜风,后来为了更近距离地看油菜花,还把别墅买在了沪青平公路边上。
真正对油菜花的美产生认识,还是在去婺源之后。
婺源这个地方历史上是属于安徽省的,新中国成立后才划到江西省。婺源是徽派文化的代表之一,与毗邻的黄山和再远一点的宣城,同属典型的徽派文化,地缘上也比较接近,和再往东去的杭州市也不远。
婺源这里好玩的地方很多,其民宿别具特色,至于景点则有江湾景区、大鄣山卧龙谷景区、灵岩洞景区、文公山景区、鸳鸯湖景区等。这些年来,上海每年去婺源旅游的人络绎不绝,时间一般选择三月份,主要就是冲着油菜花去的。
婺源油菜花是人造景观,不像我们江汉平原显得比较零散,随意地栖居在河边、路旁,而是大片大片的,而且非常有层次感。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大约十年前的阳春三月,单位组织我们去婺源踏青,也是专程看油菜花的。我们一行人中,还有一个纯种的老美,他带着他的闺女,闺女的妈妈是祖籍山西人,小丫头那时在中国读小学,中文说得挺溜,人长得像西域人,轮廓很分明,非常可爱。到了油菜地,小姑娘用油菜扎成一个圈套在头上,更是显得活泼可爱。我当时还对着她拍了一张照片,懒得翻箱倒柜地查找了。
婺源最美的季节是油菜花开放的时候,当然,也不止这些。比如,婺源油菜花最美的地方是在“江岭”和“篁岭”,只要走进江岭和篁岭,粉红的桃花、洁白的梨花与层层金黄的梯田油菜花,还有白墙黛瓦的民居交相辉映,俨然一幅幅画卷。
在江南一带,观赏油菜花的最佳时间通常是三月份。但是,在青海湖,恐怕就得是七八月份了。青海湖的海拔高,不比江南,油菜花盛开要晚很多。记得之前去青海湖,进去的那一大片空地上就有成片的油菜花,但与婺源的油菜花相比具有天渊之别。
如果不是疫情肆虐,这个时候通往婺源的公路、铁路会显得异常繁忙。不过,倘若有心亲近大自然,想看看富有乡土气息的油菜花,只要多走几步路,去往远郊,是不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