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晚上9点,我们趴在自己的桌前,焦虑的刷着手机。社会上的新闻一条又一条,但我们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我们一面同情着在桥下苟且生活的人,一面又看不起清洁、种地的职业。
整整一天,我们都趴在桌前,进行着让人骄傲的脑力活动,做一个项目,完成一个论文。骄傲的时候,觉得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但是好像,又和完整深深的分离。
不知道是怎么了,在城市里,不管怎么努力,都找不回那种脚踏实地安心的感觉。
连跑步和健身,都成了我们完成工作的工具。忘了身体是体验人生的门票,忘了身体是我们和整个大地的连接。
人本都生活在海洋里和土地上,可是一不小心,现在都禁锢在城市当中。期望通过一个个成就,找回内心的家园。然而,身体温暖的家园,却再也找不回了。
02
在北京,曾经展览过一个创意的建筑。偌大的广场上,有一只美丽的凤凰。只不过,这种悲戚的美丽是通过废品组建起来的。这就是徐冰的艺术品创作《凤凰》。
砸土机的顶部,构成了凤头,扣上几顶安全帽,就变成了凤冠。破碎的挖土机机械臂充当了脖子,混凝土搅拌机罐则成了凤肚。而“凤凰”双翅的片片羽毛,是由一个个无柄铁锹排列而成的。
徐冰在这么美丽又繁华的城市,看似展览了一堆破烂,实则是有他的含义的。城市越建越高、越建越大,但也许没有人在意,那些日夜赶工的工人们,夜晚工地上的大照明灯与一家一户温暖的吊灯形成鲜明的对比。
工人,为我们建造了这样一个美丽的城市,但我们却在美丽的生活中,把他们忘的一干二净。他们,依然吃不饱穿不暖,孩子依然没法解决户口问题。他们用自己建造的玻璃幕墙,隔开了自己和这个城市的距离。
站在二十二层的玻璃里,远眺整个城市,却不看底下付出辛勤劳动的工人。这就是,城市的悲哀。
而徐冰,要用《凤凰》这个作品,给工人们曾经付出汗水的日子,留下一个纪念。
03
前复旦患癌教师于娟,坦言在挪威留学的时候,为了给自己挣学费,每天早上天还没亮,就骑个自行车,载着一摞报纸,去各户人家发报。而那段每晚回去,让她累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的日子,深深改变了她对城市所谓“底层”的看法。
她不想成为,在公车上,闻到工人汗臭味讨厌的把头扭到一边的人。她不想成为,觉得每一份体力活都是理所应当、并且足够低贱的人。她不想成为,自己说话的字里行间,充满了对高贵的向往、充满着对底层的轻蔑的人。
从那以后,她敬畏每一个干体力活的人。她不再把工作分成三六九等,因为她知道,迫于生活的压力,每一个在大冬天还要送水、扫地、背东西、等待的人,是多么不容易。
我们都把体力活看的太容易了。大学里要想兼职,出去派个传单,做个服务员。一天下来,就知道生活有多不容易。自己又多不该轻视这样的工作。
你知道,总要有人为美好的生活发出又脏又累的代价。但如果是你见到了他们,请你不要把头高高抬起或是扭到一边,他们的工作和朴实,值得你在心里竖起深深的敬意。
04
梭罗在哈佛大学毕业几年后,没有走上人生巅峰,而是自顾自的选择了深山老林,并且在里面静心养性了整整2年。
每一天,他自己给自己搭造房子,自己给自己种吃的东西。自己除草、自己种家具,颇有些旧时陶渊明的色彩。在那里,他通过自己又脏又累的体力活,诞生了一部经典之作《瓦尔登湖》。
人们都说,梭罗的身体是和自己的灵魂,深深的连接在一起的。每一天,他都绕着湖边大量散步,一草一木都给了他无限的灵感。而每一天,他在一豆一耕中,发现心灵和大自然心心相惜的关系,把人间的真相带给流传的几代人。
梭罗这一生,什么职业也没学,倒是做了很多体力劳动。他需要什么的时候,通常通过体力劳动来获得。他将自己的需要减到了最少,也将生活的复杂性减到了最小。
人们都说他任性,他其实坚定的认为,自己有一个更加广大的使命。他要去寻找一种艺术,这种艺术可以让人们好好的生活。
最后,他找到了,在和土地无限的连接中,在自力更生的体力劳动里。
05
日本著名作家村上春树,每天集中3-4个小时写作,然后总会拿出固定的时间去跑步,这样一跑,就是31年。
他用跑步的耐力和怒气,完成自己小说的创作。从不停下。诺贝尔奖虽然错过了,但是他的每一天,他从未错过。“对于我这样的跑者,第一重要的的是用双脚实实在在的跑过一个个终点,让自己无怨无悔;应当尽的力我都尽了,应当忍耐的我都忍耐了。”
是啊,生活如果像温水一样,很容易把自己泡的麻木。但置身于身体的忍耐中、身体的承受中,我们很容易就发现,自己的极限和超越极限。
在那种疼痛又渴望跨越的瞬间,我们才发现自己的无限潜力和无限耐心。
06
我们院一个教古代文学的老教授,没事的时候喜欢在家里写写论文。每隔一个小时休息一次,拿做家务放松自己的脑袋和身体。她说年轻的时候,自己也不喜欢做家务,觉得浪费时间。
可是随着年纪慢慢增长,发现做家务可以锻炼自己的身体。不知不觉,很多论文的灵感,都是从一次次擦桌子当中冒出来的。
人一超过40岁,整个人都会开始缓慢,缓慢着生活,缓慢着衰老。可是,做一些体力劳动,可以让人重新找回年轻时候的自信。可以让人重新捡回一些活力,不至于和这个世界告别的太快。
我们轻视的那些体力活,恰恰给予我们自身,最大的生活灵感。
07
中国人,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土地。我们的祖先在上面耕作、养儿育女,过一生。
阳光下的锄头和汗水,常常可以让人回忆起土地的气息。脚踩在土地上,好像就令人心安了。因为我们原本,就来自那个地方。
人,是流动的动物。流动,其实是身体和心灵的流动。心灵的流动,不一定能让人全身心的放轻松。可是在焦虑、感到压力的时候,身体的流动,是最可以缓解情绪的。
后来,人们渐渐离开了土地,不再记得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深夜在公寓里徘徊,那是一个个孤独的人找不到家了。
做一些体力劳动吧,就算是去散散步、跑跑步都是好了。除了身材之外,也至少要给身体和心灵,找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一脚一脚踩在土地上,心灵不知为何,就是觉得踏实。而踏实,是一个人幸福的根本。
08
早晨,走在路上,我们大概已经忘了吹拂的风,而只记得要买早餐了。啪嗒啪嗒,我们大概只留意高跟鞋的高度,而忘记了那美丽的土地了。一整天,我们大概努力的用头脑为自己争取一件又一件事情,而忘记了身体与大地的连接了。
所以在你回家之前,可以的话,走一走、跑一跑吧,那些本该放过的陈年旧事,那些积累了一天的戾气怨气,该有个放飞的缺口。
跑完之后,一切都好了。因为在你一步一步踏在大地上的时候,那些不该留下的烦恼,也随着你的一步一步离开了。
敬畏劳动一次,我们就爱一次。
连接身体一次,我们就觉醒一次。
身体和灵魂,都要在路上。此时此刻,才会是无尽的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