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宫叔叔,要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说起。他与父亲是东北同乡,1949年来到台湾与父亲结识后,一直维持着情同亲人兄弟情谊。宫叔叔成家较晚,所以印象中小时候宫叔叔经常出入家中。
宫叔叔结婚后因为工作关系调职台北,到家𥚃走动的机会少了,但是只要父亲带着我们到台北,一定会去看他,所以从小对台北的印象都停留在板桥大庭新村,因为那里住着宫叔叔!
父亲过世时,除了我们一家人,在台湾没有任何亲戚,丧礼上由宫叔叔代表父亲的兄弟行重礼为父亲盖上棺木。父亲走后半年,政府开放大陆探亲,我们也收到大陆叔叔的来信,对岸亲人欣喜地收到我代父亲的回函,却只能抚信痛哭,悲叹命运捉弄人,没能早一点连络。宫叔叔后来也连络上家乡亲人,返乡探亲时母亲托他顺道走访我们老家,帮我们向大陆两位叔叔捎些钱致意。对父亲家鄕的事,我们多半是从他口中转述,因此,他一直是我们对父亲情感的转移,也是唯一父亲在台湾最亲的人!
前几年,我们带着母亲全家祖孙三代去探望宫叔叔全家三代,两家人似乎陌生却彼此认同那一份比友情更浓的情谊,已经九十多岁的宫叔叔身体依旧硬朗,只是耳朵听不见了,所以我们忙着用纸笔交流,写下对他的问候,他用宏亮的声音一一回复我们的问题。
我从那天起,成了宫叔叔的笔友。
等待我的来信成为他生活一大乐趣,他用尺在纸上画出一行行的直线,工整的字迹在一行一行的缐距间挥洒,行笔之余还修改错字,在一旁标记注解!阅读宫叔叔的来信,也成为我们一家人返家探望母亲时很重要的事!
我常年在深圳工作,每个月回台湾一周陪母亲,回家总能看见书桌上摆着宫叔叔的信!我从一封封的来信中,拼凑父亲年轻时的故事,也因为这一封封的信,找到对父亲情感的慰藉!宫叔叔的女儿常常在line上告诉我,爸爸收到信了,正在画缐准备回信,她说:「很感谢妳用信陪爸爸!」其实我才应该感谢宫叔叔,他用他的信,填补了我心中失去父亲的缺口!
起初我以怜悯之心举起笔来,原想安慰一个孤单寂寞的老人,谁知意外地收获了父亲的爱,上帝的巧妙安排,透过宫叔叔的来信,为我找到了一个爱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