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耳总是很难熬的。
一只兔子,或者老鼠,别的长毛的什么东西。长大或者没长大的苍耳,带走便带走了。(没人愿意管它的年岁)再说一句,该死。
有时候,苍耳也会苦恼。母亲给自己的刺,让生活难熬,别的苍耳说百无一用,苍耳说不在乎。
好吧,苍耳的名字就叫苍耳,和别的苍耳一样。所有苍耳都叫这个名字。不同的,苍耳还在母亲身上,或说幸运,或说不幸。它是最后一个了。
“一棵……苍耳树!”有人说。接着就有人说是苍耳草,总是这样。苍耳看着一些人围着它母亲指指点点。有心扎那人一下,做不到,于是作罢。
“得了,吵吧。”苍耳想。
它长在很内侧,波及不到的地方。“我无所谓。”苍耳想。
吵架之后总是打架,人总是这样。面前这个长头发和短头发和别的长头发短头发是一个样。
苍耳有点慌,那个长头发被推到了,压住它母亲。
茎已经断了。
一年生植物。母亲已经是晚年了,突然的横祸杀死了她,或者没有,苍耳尽力向发出卡擦声的地方看去。够不着。
过了很久,两秒还是三秒。苍耳听见长头发哭了。苍耳也想哭。
它母亲说不准死了。
苍耳没有哭,它感觉到自己被挂在长头发的衣服上了。它更多的是慌张。
过了更久。
长头发的母亲来了,妇女特有的大声咒骂和轻声安慰糅合在一起。
长头发于是站了起来,带着苍耳。母亲还在咒骂短头发,短头发有些轻声抽泣。苍耳也有些。
长头发哭声没有停。
哭声里,苍耳母亲没有起来,它茎断掉了。
苍耳母亲看着苍耳。
它轻轻地笑。
那是植物特有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