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之前一直未敢看的《滚蛋吧,肿瘤君》,最后眼泪还是没能忍住,哗哗地往下流。哭痛快了,觉得吴彦祖还是很帅的。
想起之前,一直奔波于各个医院,不是在上班,就是奔赴其他医院,总而言之,各种事见多了,心中便满满地都是故事,之前,心中有梗,一直动不了笔,今天,趁着兴头上,写下来,也算了了件心事。
那个时候,肿瘤医院每周报到一次,看过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病友,其中一个,印象极其深刻!
他是个五十左右的男人,面容白皙,身材修长,比实际年龄要小,听口音,想是广东或香港人。住在我们隔壁的床位,爸爸住院时,他身上已是各种导管,心电监护等一应俱全。他始终对人彬彬有礼,很是绅士,即便他话音十分高亢,但依然不失温柔和教养。
陪在他身边的是小他好多岁的年轻上 海女孩,自称是他亲戚,可哪有亲戚那么好,为他端屎端尿的啊!病友们纷纷猜测,我只忙着为爸爸奔忙,无暇顾及。
中午眼见病人脸色苍白地睡于床上做治疗,女孩却想要回家一次,两人隔着床帘,小声争执着,最后,女孩为难地看看病人身上的两路静脉,一咬牙,走了。
男人安静地躺在床上,隔着帘子,看不到他的表情,我悄悄地将座椅移到床尾,这样,看爸爸盐水的时候,也可以看到他的情况。果然,在他迷迷糊糊地时候,一路盐水吊完了,我轻手轻脚走到他床头打铃,他睁开眼,感激地向我点点头,彬彬有礼地表达他的谢意。我让他安心睡,我可以替他看着盐水,他连连摆手,说家里人去去就来,不用麻烦。
没过一会儿,他开始打电话给女孩,问她何时回来,他想大解,可没请护工,他无奈地问,这个时候了,是他重要还是孩子重要。男人挂了电话,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悄悄地移了位置,以免他见到我尴尬。
一会儿,护士来做个有创治疗,男人面有难色,护士不耐烦地问现在要不要做,而男人说要等家人来助其大解后才能做治疗,可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护士解释他的病情严重,治疗不能拖,男人被护士一顿训,没能明白,我在旁为他解释了两遍,他懂了,躺在床上,向护士连声道歉,护士也过意不去,便叫了护工,免费护理。我看到便盆里都是血,心里默默叹息。
傍晚时分,女孩终于来了,医生在屋外找她谈,隐隐听到他胃癌穿孔,已无法手术,现在,血色素极度下降,病情堪忧。
女孩哭红了双眼来到床边,男人反而安慰她,只是,声音越来越虚弱。
晚上,男人已面如金纸,毫无血色,身下被大片大片的血浸透着,医生护士来往匆匆,当值班医生被叫来,评估病情时,男人礼貌地问,他还有多少时间,男医生一时语塞,男人强打精神说,没关系,医生,每个人总有这一天,我不怕,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男人一直在感谢他们,而男医生只是心虚地重复男人的话:是啊…是…每个人都有这一天…
当天晚上,我在医院附近的宾馆租了房间,接爸爸去住,早上,听闻那个男人半夜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