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X先生问我,今年夏天你听到蝉鸣了吗?我怎么感觉没听到呢?是今年雨水多还没出来吗?我很不屑于他的迟钝。校园里,马路边,树丛里的知了没完没了的叫声居然都听不见,可能是全心全意关紧车窗在收听如何避免被割韭菜了吧?
今年真的是雨水出奇多的一年,往日里岛城隔三差五的雾蒙蒙都不见了,雨点稀里哗啦得下一个周也不见消停。雨后是出知了猴的高峰期,今年学校里人少,办公室的同事个个都一显身手,下班后带上专业的头灯,有的守株待兔,捡到一二十个,有的来回寻觅,只抓三五个。捡知了猴成了夏日的一项趣事。去年我也凑热闹找了一个晚上,颗粒无收是不可能的,毕竟还有一腿蚊子咬的疙瘩。不知道是不是孩子们乐不知疲得你追我赶,喊叫声太大,提醒了那些小机灵们,躲在暗处,悄悄地就爬上了树。
“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 跟着孩子上幼儿园学习才知道蝉的一生,蝉在树上叫是在寻伴侣,之后一次产卵几千个在树枝上,然后,随着树枝被腐化掉落到地面,所有的幼虫才有机会到土壤中。他们在地下生长3到7年,有的长达10年,然后才破土而出,再爬到树上,褪去外壳,变成有翅膀的蝉,开始鸣叫,开始找另一半。周而复始。即使找不到另一半,最多2周时间,就跟人世间再见,结束蝉的一生。也就是说,蝉的一生大部分时间是在地下度过的。几年的隐忍,露头也就半个月时间,99%的时间在黑暗中度过。从天上到地下,再从地下到天上,可谓传奇的一生了。
古代诗人们托物寓意,是不是也是在炎炎夏日,静下心来,听到蝉鸣,写出了许多咏蝉的名句,其中属虞世南、骆宾王和李商隐的出名,合称为“咏蝉三绝”。
唐朝虞世南的《咏蝉》诗,“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他以蝉自喻,说品质高洁的人不用依靠权贵也能声名远扬。文人的傲骨和稚气显露无余。让我想起了爷爷从小教导的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教了一辈子数学的老先生,总是在夏日晚间,喝了几杯小酒后,打开话匣子,开始教我认读墙上挂的四副字画上的诗词。“黑发不知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暗黄的灯光晃着,一句一句读着,回不去的童年。
少年神童,而一生仕途坎坷、贫困潦倒的骆宾王曾在狱中写过《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那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自己品行高洁,反被诬陷入狱,宦海沉浮,只有蝉能为我歌唱,也知我本心。
多愁善感的李商隐善于避实就虚,用华美的意向堆砌来阐述本心,因而他的《蝉》是为情造文,诗中的蝉也是自己的影像,一种含蓄之美。“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薄宦梗犹泛,故园芜已平。烦君最相警,我亦举家清。”你栖息在树的高枝上,餐风饮露,本来就难以饱腹,何必哀婉地发出恨怨之声?这一切其实都是徒劳的。由于彻夜鸣叫,到五更时已精疲力尽,可是那棵碧绿的树依然如故,毫无表情。我官职卑微,像桃木偶那样四处漂泊,而故乡的田园却已荒芜。烦请你用鸣叫之声给我敲响警钟,我的家境同样贫寒而又凄清,不如回家种田去。
随手小记,MARK给这个夏天。希望疫情赶紧过去,生活常态化,南方暴雨等极端天气也尽快结束,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