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沉晔突然清醒过来，那女子额间一朵凤尾花，也与阿兰若长的不同，确实不是她，而所谓的息泽，紫衣银发，世间也只有一人如此。

沉晔往后退了一步，作揖行礼：“东华帝君。”

沉晔身上的气息与他有三分相似，阿兰若与凤九也深有联系，这让东华对这里的一切产生了兴趣，他如今只能用叠宙术将九重天的妙华镜与阿兰若之梦相连，才能堪出真相，叠宙术是重法，若是用了梦境必然坍塌，只是如今这个梦境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本君无意破坏你这个梦境，只是如今我想你也该明白，阿兰若回不来了。”

沉晔痛苦不堪，说出的话已带呜咽之声，他跪倒在地：“帝君可有补救之法，帝君神通广大，求帝君帮帮小仙。”

东华叹了口气：“你随我到院中来吧。”

凤九躺在东华怀里，他抬起的左手间结出一个印伽，说：“本君也想看看阿兰若与小白有何渊源。”不过一瞬，院中就出现一挂瀑布，沉晔惊讶：“这，这是叠宙术？”

东华抬手在瀑布中划出一面妙华镜，随手画出一张纸，写上阿兰若的名字投入其中。

镜中景象渐渐清晰，是一个蛇阵，四条巨蟒护着一个女孩子，那应该就是阿兰若。之后镜中走马观花，将阿兰若的一生全部展现来出来。出生被扔进蛇窝，沉晔救了她为她取名，五十年后橘诺中毒，阿兰若被带出蛇阵，给橘诺换血，沉晔将她半身鲜血换给了橘诺，之后将她接入府中，那之后的时光应该是阿兰若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候，再之后就是沉晔要与橘诺订亲，阿兰若被送出府，有了自己都府邸，又过三个月，她与息泽订亲，之后南行，她被处处刁难，被污蔑与人私通，后来都是息泽救了她，再然后她被关进了九曲笼，沉晔将她救出，橘诺怀孕事发，阿兰若为救沉晔救了橘诺，将沉晔囚禁在府中，再之后就是一个误会叠着另一个误会，直到阿兰若战死沙场。

沉晔已经失声痛苦，他并非不爱阿兰若，阿兰若给橘诺换血，他就每日取自己的血给阿兰若补，他与橘诺订亲也是因为橘诺威胁他，她要阿兰若死，息泽救她的那些也是沉晔在其中斡旋，他救橘诺是因为橘诺已经安排了人，若她死了阿兰若也不会好过，还有后来种种，只是阿兰若死后他才明白，他一开始就错了，他若陪着她死，必定比她心灰意冷，绝望赴死要好的多。

东华对其他人的故事没有那么多同理心，几十万年他什么都看过，他所关心的不过是阿兰若同小白有何关系，便将镜中时间向前调了一些，到了阿兰若降生之前，那是四百多年前。

镜中显露的是一片草地，一个素衣女子靠在树下避阳，额头一朵凤尾花，沉晔不解，为何阿兰若的一生会出现东华帝君怀中那个女子。

天边出现一朵祥云，落地后是幽冥主谢孤栦。

他走到凤九身边，说：“今日来找你是有个事觉得还是告诉你一声。”

凤九闭着眼睛：“你平日难出你那个阴暗的地方，今日是又要来要酒喝？”

谢孤栦无奈摇了摇头：“是东华帝君的事。”

凤九睁开眼睛，看向他：“我与帝君已经没有关系了，你也不必来告诉我什么。”

“你那些话骗骗你自己便好，骗我图什么。我告诉你是因为觉得这事有些蹊跷。”

凤九没再说什么，似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他接着说：“传东华帝君避世五百年，可近日轮回台多了一个无前生无后世的魂魄，要往梵音谷，能生造魂魄的，除了我也只有太晨宫中的耘庄仙伯了，此事瞒着世间，我估摸着帝君或许出了什么事，便来告诉你一句。”

“我一个小小的青丘女君，帝君出了什么事我也管不了。”

“既如此那我就走了，别忘了你又欠我一坛酒。”

凤九看他要走还是叫住来她，“你不如拿走我一半影子，也造个魂魄出来吧。我帮不上帝君，我的影子总不至于还那么无用。”

“行，那就两坛酒。”

凤九摆了摆手将他打发走，自言自语道：“帝君，我终归放不下你。”

镜中归于平静，沉晔看向东华：“阿兰若只是青丘女君的影子？是你怀中那个女子的影子？”

“确然。”

沉晔不信，他以为阿兰若能回来，可她只是影子，那她怎么回来。可东华下一句话更打击他。

“不止是她，你应该也是个影子。”

东华又往里投了一张纸，镜中景象又来到了九重天，太晨宫内。

东华在床上躺着，此番应是已经进入沉睡。外间有几位仙者在讨论什么。

一个胡子花白的仙者对着一年前的仙君行了个拜礼：“不知重霖仙君急召老朽所为何事？”

重霖仙官板下的脸上一副愁眉深所，掂量道：“此次请耘庄仙伯前来，乃是为一桩极其重大之事。帝君如今沉睡五百年，你我皆知他老人家下了禁令，此事万不可惊动宫外之人，以免令六界生出动荡。但近日有个思虑，却令我极为不安，帝君虽刚净化完梵音谷的三毒浊息，可这五百年若是生出什么事端，帝君未醒就不好办了。仙伯极擅造魂，若是仙伯能将帝君的一半影子造一个魂魄投入梵音谷中，震慑渺落，是个法子，所以今日请来仙伯。自然此事做完你我都需要饮一饮忘尘水忘却此事。”

耘庄仙伯静默半晌，沉吟道：“仙君想的周到，老朽自然照办。”

镜中画面在重霖携了仙伯走出宫室后悄然隐去。

看到此沉晔精神已经彻底崩溃，他同阿兰若都是影子，他们的一生算什么，他努力这么久又算什么，他们的人生不过是他人命途中一段可有可无的消遣，阿兰若已经死了，他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随即抽出佩剑了结了自己。

沉晔死在自己面前，总算是让东华有了一丝不忍，如今造梦者死，梦境必然会加速坍塌。他将阿兰若的元神自凤九体内提出又并着沉晔的元神，化了一株四季树，只能出去后看他们还能不能有机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