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在学生时代都有过兼职的经历，赚点外快补贴家用。我从小就没有赚钱的强烈欲望，读书之余，无非做些养护花草、捉捕鱼虾、游玩山水之类的事情。还打着陶渊明的名号，美其名曰“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全然没有为家谋稻梁的心思。不过，学生时代光阴长，倒是有做了几件兼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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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通过劳动，从别人手中获得报酬，是在学前。
那时还没上学，没事就在村子里瞎逛。有一户人家，是个古典院落，只有一人居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奶奶。老奶奶喜欢在院子里晒太阳，每当日薄西山的时候，总会坐在摇椅上，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摇，安静地看时光流逝。我猜，老奶奶估计是在夕阳余晖的沐浴下，回忆着经年往事。
院子是用方块石头铺砌而成，石缝间长满了野草。兴许是觉得野草有碍观瞻，有一天，我经过院子，老奶奶把我叫住，说让我帮忙把野草给拔了，会给我报酬。我二话没说，蹲下来沿着石缝把一棵棵野草拔了个精光。野草很矮，顺着石面生长，四周蔓延，像是一团镂空的扇子，但我力气小，拔得挺费劲。事后，老奶奶给了我两角钱，是现在已经停用的那款绿色纸币。第一次赚了钱，甭提有多开心，跑着回家跟老妈报告，老妈却笑着说：“你应该对老奶奶说不用，举手之劳。”
2
真正兼职，是在初三年，中考之后。刚从中考的战场出来，没去放松游玩，在为期两个月的假期里，泡在私人服装小作坊里剪线头。
我们买到的衣服，通常看不到线头，但刚出厂的衣服，都会布满长度不一的线头，需要人工剪掉。当时是计件算，休闲裤一件5分钱，牛仔裤线头多点，一件一角钱。由于新手较生疏，小手不灵活，一天到晚战果不丰，其他阿姨倒是咔嚓咔嚓剪得飞快，小剪刀在手中玩转得得心应手，叫人那个羡慕。
后来渐渐熟练了，速度有长进了些，剪的量日益增加。快开学的前几天，还在埋头剪线头。然而，整个假期也就剪了几百块钱，深感赚钱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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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兼职是在高考之后，那年暑假，同样没去游玩，也没再去剪线头了，一边等待着录取通知书的到来，一边去街上卖中草药。我不懂中草药，倒是老妈认识一些。山上有一种中草药，听老妈说熬汤喝能清热降火。这款中草药，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分布在山间，不能说漫山遍野，但生长得也不少。老妈每天傍晚去采摘一些回来，洗净之后，绑成一捆一捆，第二天大清早我拿到菜市场上去卖，一捆卖一元钱。
菜市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我提着中草药，找一块空地，铺开中草药，等候有人来买。刚走出象牙塔，在市场上抛头露面，怪难为情的。那时没有手机可玩，很腼腆，不自在，不敢抬头看路人，眼睛只能盯着中草药，或者低头抠指甲。一会儿，城管过来，开了张单子过来，让我交两元钱管理费。还没卖出一捆，就先花钱了。陆陆续续有买菜的大妈大娘看到了，她们都识货，问了下价钱就买走了，有的一下子买了两捆。年轻一点的阿姨、姐姐们就不知道了，看了看，摸了摸，问：“这是什么呀，怎么草也拿出来卖？”待我解释一番后，也没买。
村子小，大概上午九点多左右就退市了。我基本上要到退市的时候才把中草药给卖光，一天也就卖个十多捆。有时候没卖完，沿途挨家串户推销，甚至降到两捆一块五，反正要空着手回家。
后来，山里的这款中草药都被我卖光了，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正值龙眼成熟期，就转卖龙眼。家里没有电子秤，只有一杆手工秤。从小到大没用过秤，不会称，老妈照旧绑成一捆一捆，我骑着自行车驮到工业区路口卖。一捆大概一斤多点，卖一块五。经过卖草药的一段日子，到了卖龙眼就比较自在多了，敢对路过的上下班工人吆喝。
暑假卖中草药和龙眼的钱，大概也就一千来块，自己都觉得是小钱，不容易。在街上摆摊的这段日子，我多么期盼录取通知书的到来，还是读书好。高考数学和理综发挥不好，成绩不理想，比平时退步许多，录取通知书迟迟不见。第一志愿没被选上，所幸最终被一所二本院校录取了。
4
自从上了大学，兼职的次数会相对多些，但和其他人相比，少之又少。
大一暑假，和舍友几个人相约去鞋厂打暑假工。暑假工不好找，工厂不太喜欢招暑假工，毕竟工作时间短，离职了厂家还得继续招人。那一年，辗转了几家工厂。第一家鞋厂，我负责流水线的最终端，把生产出来的鞋拣进盒子里，贴上标签，摆放在仓库，工资是按天算。做得还算可以，工作量不大。然而，鞋厂生产也看淡季旺季，暑期这个阶段是淡季。大概做了一个礼拜左右，事情明显少了，我那条流水线的线长告诉我，没订单了，不需要我们暑假工了。我和舍友们等待领工资，被老板拖欠了几天，我领到的是两百多。
后来和舍友们再去其他地方找暑假工，寻问无果，舍友们各自回家了，我后面再去了一家鞋厂。在这家鞋厂，我见识了制鞋流程，鞋分前邦、中邦、后邦三个部分，我被分配到中邦部分，负责拔鞋上的钉子，工资按天算，不计件。流水线速度快，拔钉子只有我一人，拔得慢了，流水线上就有很多鞋子堆积起来，影响运转。我做得忐忑不安，连厕所都很少上，生怕应付不过来。每天坐在流水线上，工作十二小时，不停地拔钉子，手酸腰酸，回宿舍洗个澡躺下来便能睡去，真心觉得鞋厂那些一线工人生活不容易，单这个工作时间长度就让人够呛。
5
大二暑假，没回家，也没去工厂，留下来护校，巡逻校园，保卫校园安全，工资按天算。当然，真正保卫校园安全的是保安，我们是协助作用。
有一次傍晚，我和保安在巡逻中发现有人在爬学生宿舍楼，看样子是要从一楼爬到二楼，胆子够大的，被我们及时喝止住了。又有一天夜晚十二点多的时候，我们接到情报，说某个系的学生宿舍楼有小偷。我们倾巢出动，一部分人负责在宿舍楼的楼梯口守着，一部分人和保安挨楼搜查。我负责守在宿舍楼大门口，心里挺紧张，手上还拿了跟棍棒，以防不测。然而，折腾了一晚上，没发现小偷影子，原来小偷早在我们赶来的时候逃走了。也没有什么损失，只是有一间宿舍的衣服被扯了一地。
第二天半夜，我在迷糊中感觉黑暗中闪过一道亮光，敏感地醒来，发现有手电筒悄悄照进宿舍并且迅速移开。我当即爬起来冲到后门，从窗户望去，见路上走着两位中年人，便大喊：“你们是干什么的？”走在后面的那位平静地说：“楼管。”我这才放下心来，看了下时间，已经将近三点了，便笑着问：“哦，怎么没睡觉啊？”他和蔼地说：“没办法睡哦，还有半个小时。”我恍然大悟，“你们在值班啊，真是辛苦了！”原来，自那以后，楼管也开始了值夜班。
6
大三暑假，和舍友几个人合伙，准备在开学季卖学生的生活用品。物色了厂家，各自投了点钱，购买了棉被、枕头、床单、草席等生活用品，堆放在宿舍。由于生活用品这些东西，开学季通常系学生会在卖了，新生签到时就被带到学生会购买，因此我们这些“个体户”销售得不算成功，好在事先有跟厂家达成卖不完可以退货的协议，所以在退货结算之后，每人有赚了近两百元。
此外，四年大学期间，总共兼职了三个家教，都是周末或者晚上有时间去上下课，价钱都让他们看着给。第一个教的是初中英语，一小时十五元，教的是女生，她妈妈对我挺客气，经常泡牛奶给我喝，削苹果给我吃，然后旁听我讲课。那女生生日的时候，我也送了她一个熊娃娃。不过那女生基础较薄弱，单词又不爱背，最终我只把不及格教到及格，成效一般。第二个教的是小学语文，一小时二十元，教的是男生，他爸爸是公务员，经常不在家，他妈妈很漂亮时尚，经常是我进门打个招呼就出门了，不过有保姆在。那男生基础不错，语文成绩有80多分，想提升到90多分。教了一阵子，有达到。第三个教的是初中语文，主要辅导作文，一小时也是二十元，教的是男生。我自己文笔一般，语言朴实，不擅辞藻，很难说教出什么成效，只是给他讲了一些自己作文和做读书笔记的经验。
一段路一种领悟，学生时代也没人指引，在懵懵懂懂中走过来，这当中的若干兼职，只有家教会对自己专业实践有些帮助，其余当作锻炼了。现在回想起来，找与自己专业有关或今后意向的工作来兼职，或许更有意义些。
学生时代的这些兼职，主要目的不是为了赚多少钱，事实上也没赚多少钱，但这些经历是人生中挺难忘的一段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