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一箭三雕
苏锦屏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能疯狂到这种地步,跳楼?
众人见她激动,也吓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有些小姐们甚至都被慕容双那癫狂的模样,吓得有些腿软了,她们觉得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荒唐了!被男子退了婚,堂堂一个郡主,居然当众以死相逼,这绝对是千百年来从来就没有过的事情!
“慕容双!”君临渊此刻是暮阳都懒得称呼了,原本温柔的声线变得无比阴毒、狠戾,就像是一条眼镜蛇吞吐着毒液,眼底的寒光更是恨不得硬生生的将慕容双千刀万剐!
这一声呼喝,自然让慕容双的神色稍稍正常了一些,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君临渊,心中闪过一阵后怕,但她却知道现下绝对不是她退缩的时候!否则她就会永永远远的失去她的未婚夫,失去她这十几年来唯一的目标和梦想!
“表兄,你不用劝我,若是他今日非要退我的的婚,我就死在这里!”一双美眸扫向那即将通过走廊,到达楼梯口的人。却见他听见此言,脚步半点都没有停顿,仿佛毫不在意她的生死。只是背对着众人,就那么不急不缓的走着,好似没有听到这出闹剧,一副闲庭阔步的模样,真正是悠闲的很!不过那寡薄的唇畔竟然微微勾起,露出一抹讥讽,这大抵是他第一次露出这种神色,他对慕容双,本来只是排斥,现在已经变成恶心了!
“暮阳郡主何必如此冲动。”皇甫怀寒似笑非笑的开口,其实对他来说,慕容双跳下去,虽然会给他东陵带来不大不小的麻烦,可是谁都知道这一切并不是他造成的,而是百里惊鸿造成的,完全与他无关,所以相较之,这个女人要是真的跳下去了,似乎对他的益处比麻烦要多很多。
“我心意已决!不必劝我,你们都不必劝我,惊鸿哥哥,你当真如此狠心?”对着那一袭白衣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她知道自己这种行为可能会适得其反,但是她完全不能抑制自己内心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个暮阳郡主,当真执着。”沐月琪幽幽的叹了一句,眼中看不清是不屑,还是艳慕,就是她也为了那个人也做不到如此地步吧?
苏锦屏闻言,看了看她,又下意识的扫了上官谨睿一眼。
“啧啧,真是痴心啊,本王都被她感动了!”皇甫夜摇着扇子,站到苏锦屏的旁边,却是刻意挡在她的前面,生怕她往前走。
“你怕我过去推她下去?”看着他的行径,有些失笑,她还没有这么蠢。
“不,是怕她栽赃给你!”若是她走到那附近,谁知道那个疯狂的女人会做出什么事情?
苏锦屏笑了笑,不置可否,她本来就没打算走进。而慕容双此刻还对着百里惊鸿的背影嘶吼,但却完全留不住他离开的脚步。
皇甫夜笑了笑,拿着扇子透过人群指了指慕容双:“你说她这自尽,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凤眸微眯,仔细研究了一下慕容双的神情,红唇勾起一抹轻嘲:“真?一分都没有!”她看似悲痛,但那双手却不自觉的抓着栏杆,若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她的身子隐隐有些微颤,那是对死亡的恐惧。而且刚才那几战她也发现了,慕容双虽是冲动了些,心计却是不可不谓深沉,现在用这种法子,不过是逼百里惊鸿回头罢了。
沐月琪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们一眼,在她看来,慕容双的行为虽是有些疯狂,可是她认为,若真是爱到深处,这般求死也不是不可能的,苏锦屏怎么会说一分真都没有呢?
“哈哈哈……跟本王想的一样,这慕容双喜欢的可不仅仅是百里惊鸿那么简单啊!”皇甫夜摇了摇手上的鎏金扇,很是悠闲的谈笑。
不少大臣看着他这纨绔风流又悠闲的模样,明显的丝毫不关心这件大事,都微微有些不满,却又不敢发作。
苏锦屏扬唇一笑:“可是百里惊鸿要是不回头,她该如何收场呢?”毕竟目前看来,百里惊鸿是没准备回头。
“那……”她的脸面就丢完了!
“我要是她,干脆就从这里跳下去以全名节了,还这般大呼小叫的,叫人看笑话!”不知是哪家的千金说了这么一句,声音还有些大,众人便纷纷转过头看着她,这一看,她的脸色唰的就白了。
慕容双显然也听到了,冷笑一声:“好啊,原来你们东陵的人这么希望我死!”
这下事情就闹大了,不知不觉的牵涉到了东陵来。于是那些不少原本抱着看好戏心态的大臣们,纷纷对着百里惊鸿的背影开口:“南岳三皇子,郡主也是一片痴心,这般的好女人,世间难觅啊,你就留下吧!”
“是啊!是啊!”大家都争相符合。
“小锦锦,你猜,他会说什么?”皇甫夜有说有笑的看着百里惊鸿。
苏锦屏挑了挑眉,以他对这个家伙的了解,应当——“我觉得,他什么都不会说!”可是她哪里知道百里惊鸿是铁了心的想为她出一口气,而且还对慕容双表兄妹两个屡屡为难苏锦屏极其恼怒,连带的他今日的一举一动都格外反常,到了这个当口,他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说呢!
脚步顿住,转过头对着他们,绝美的侧颜叫不少人禀住了呼吸,毫无焦距的眸子扫着发声源,正当众人以为他要说几句话挽回、或是安抚一番的时候,只见他寡薄的唇轻启:“要跳,便跳吧。”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那引路的太监还傻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等他反应过来,那人已经走了老远了,在高高的摘星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墨发随风而动,白色的袖袍纷飞,仿若遗世独立的仙人,绝尘而去。
而高台上,众人短暂的呆愣之后,也慢慢的反应了过来,几乎不敢看慕容双那惨白的没有血色的脸,那张脸,直直的叫人生出无限的同情之感!
慕容双也显然没有料到自己闹了这么一出,竟然换来了这么个结果,那人竟然毫不在乎的说“要跳,便跳吧。”声音甚至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这么会这样,这么能这样,她可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啊!
苏锦屏的嘴角也有些微抽,那个家伙虽然傲娇,但却没有说过这么狠的话,今天他是怎么了?一再反常,魔怔了?
而站在他身边的皇甫夜,却只是笑着摇了摇扇子,笑容中却带着些许复杂的情愫,苏锦屏不知道原因,他却知道。当局者迷,旁观者,自然清。
百里惊鸿这一走,场面就完全僵化了!众人现在是劝也不知道怎么劝,不劝又似乎有些不好,颇感头疼!早知道会来这么个麻烦人物,他们干脆一起告病待在家中就好了,偏的出来遇见了这么个疯婆子,实在是扫兴!
“暮阳,退婚的,是百里惊鸿!”君临渊阴沉着脸开口,这话便是说退婚的是百里惊鸿,但是赐婚的可是南岳的皇帝,百里惊鸿一个小小的皇子,是决计不能忤逆君王的,所以百里惊鸿的退婚做不得数。
大家听出来的是这个意思,但是皇甫怀寒冰冷的唇角却勾出了一抹讥讽的笑,这话,像是劝解,实则不过是给慕容双一个台阶下,慕容双自然是聪明之辈,正准备顺坡下驴,却听见苏锦屏的声音响起了——
“郡主这般求死,是为了南岳三皇子吗?”清亮的声音带着些许不为人知的笑意。
慕容双一怔,想着这么多人在,苏锦屏肯定也只是劝导自己才对,于是答了一句:“是又如何?”
“郡主,不是我说您,您若是想自尽,回去往自己的脖子上面套根绳子就是了,或是直接对着那柱子撞过去,结果偏生的站在那栏杆旁边说要跳下去,鬼叫了半天都没跳,您要是不想死就直说,何必演这种鬼把戏,害得大家都跟着担心!”不想死?她现在送她一程!
慕容双现下本就难堪,苏锦屏这话更是等同于在逼她上绝路,好似她现在不跳,就成了天大的罪过了!她狠狠的瞪着对方,却不期然的看见了她眼中的嘲讽和笑意,还有一丝丝阴毒、狠辣!
这话一出,众人短暂的呆愣之后,便也反应了过来,是啊,若是真的要死,对着那柱子一撞便就去了,哪里还给他们这么多时间来劝解?退一步来讲,哪怕她此为是想先看看能不能留住百里惊鸿的脚步,人家都走了老远了,她还在那栏杆边没跳下去,这是什么意思?这分明就是在向众人展现一个讯息——这个人根本就没打算真的自尽!
于是都各自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若不是君临渊在这里,需要做做样子,他们都恨不得挥一挥衣袖,回自己的座位上去坐着算了,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在戏耍他们!
君临渊咳嗽了一声,阴凉的声音响起:“谁说暮阳是为了南岳三皇子自尽?这婚事退了么?南岳皇不下旨,就算不得退,暮阳又有什么理由要自尽,她不过是与大家开个玩笑罢了。”字字句句都是对慕容双的维护,但也只有慕容双才看得到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到底有多么阴狠!
众人一听,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附和:“是啊,是啊,暮阳郡主不过是与我们开个玩笑,大家都回自己的座位上坐着吧,我们继续作诗,继续作诗!”
苏锦屏笑了笑,歪过脑袋对着沐月琪窃窃“私语”,只是那“私语”十分大声:“我就知道暮阳郡主这等气度,绝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跳楼,琪姐姐,我猜啊,她是还是对那首将进酒心存疑虑,想亲自去问一问千年前的那位王妃!”
这话一出,四面又是隐隐的窃笑之声。慕容双怒极,几个大步从栏杆边上走过来,举起手就要对着苏锦屏的脸打过去,皇甫夜知道她不会生受这一掌,所以也没有出手。正当那一巴掌挥过来,苏锦屏的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痕,她等得就是这一刻,侧过身子好像是要躲,脑袋一歪……
“啪!”的一声响起,这一巴掌硬生生的打到了苏锦屏身侧的苏锦秋的脸上!
苏锦秋还隐隐有些发懵,搞不懂自己怎么无缘无故的就受了这一掌,反应过来之后眼中布满了血丝,狠狠的盯着慕容双,她苏锦秋从小就被捧着长大的,父亲虽然把权势看得比她的命要重,但到底也还是把她当掌上明珠养着,长这么大,何曾受过这等子气!她自然也知道这一巴掌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可是既然打到了自己的脸上,要是不反击,她势必沦为整个后宫的笑柄!
苏锦屏却很是惊慌的对着苏锦秋跑了过去:“哎呀,姐姐,你怎么正好就站在我的旁边啊,郡主这一巴掌,真是打得太厉害了!看看,你的脸都打肿了,唉,要是知道你在我的旁边,我是这么也不会躲的!”面上是一副泫然欲泣,无比自责的模样,眼底确实一股子悠然自得的笑意,浅忆的事情,她其实是一直憋着这口气,今日不过是收点小小的利息罢了,本金还在后头!至于慕容双,当众打了皇妃,皇甫怀寒能放过她么?
慕容双还有些微愣,竟不知这一巴掌是怎么打出差错了,居然打到了苏锦秋,脑子还有些转不过弯来。
皇甫夜微微的偏过头,死死的咬着那樱花般的唇畔,免得自己笑出声来。
苏锦秋却是满面怒容,若说她此刻最恨的是谁,那就只有她面前这个装模作样的妹妹了,可是偏生的苏锦屏那一张美绝的面容,加上那可怜兮兮的仿佛无限自责的表情,让众人都无比同情她,唉,本来是要躲了这刁蛮郡主的一巴掌,可是却硬生生的连累了自己的姐姐,这个苏锦屏,真是太可怜了!
也就是大家都用这一副同情又理解的神态瞧着苏锦屏,叫她发作不得!死死的忍着怒气,冷笑着对着慕容双开口:“郡主好大的脾气,本宫的妹妹年纪小,不懂事,惹恼了郡主,郡主竟然要打本宫的脸面么?你可知道本宫是东陵国堂堂的皇贵妃,郡主此为,是不把我们东陵,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么?”
皇甫怀寒的脸色此刻也是出奇的难看,虽这一巴掌是苏锦屏设计的,但是慕容双此举已经是当众打了他的脸面,他就是再不想两国交恶,也绝对不能在这件事情上忍气吞声!
冒犯皇妃不管是在哪一国,都是死罪!冷哼一声:“暮阳郡主,朕念你远道而来,看你处事再荒唐,也愿看在临渊兄的面子上不做计较,可是你却打了朕的皇贵妃,该当何罪!”
不得不说帝王的威压,还是很慑人的!慕容双竟是不由自主的腿软了一下,险些被吼得硬生生的跪了下去,而那站在一旁的君临渊,袖袍下的手紧了紧,几个大步上前——“啪!”的一声,一巴掌狠狠地甩到了慕容双的脸上!
这一巴掌用劲十足,慕容双那张美艳的脸蛋马上就肿了起来,甚至还隐隐可见血痕!比苏锦秋那被打肿的脸,看起来还要恐怖得多!而后转过身对着皇甫怀寒开口:“怀寒兄,暮阳朕也已经教训过了,这个小小的误会,皇贵妃应该不会介意吧?”
现下是在东陵国,若是皇甫怀寒不管不顾的要对慕容双下杀手,自己怎么都是拦不住的,而且他此次来东陵,有着更重要的目的,绝对不能让慕容双这个蠢货破坏了!所以他只能当机立断,以退为进!
这一巴掌打得众人又是一怔,竟没想到北冥皇帝处事如此果决,这一巴掌扇下去,就算是教训过了,他们要是再揪着不放,就显得他们东陵小家子气了!苏锦屏和皇甫夜的唇畔皆勾起一抹冷笑,这个君临渊,果真是个狠角色!
慕容双也知道表兄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所以也老老实实的站在一旁没有开口,只是那眼底酝酿着狂风暴雨,恨不得将苏锦屏给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方能解了自己心头之恨,都是这个该死的女人害得,害得自己丢了这么大的脸!
“竟然临渊兄都开口了,朕自然不好再追究,这件事情,便到此为止吧。”到此为止,便是连那始作俑者苏锦屏也不追究了,这无疑让慕容双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
最最无辜的,自然就是那苏锦秋了,平白无故的被人打了一耳光,现在是开口给自己讨个公道都不成,自然就把苏锦屏、君临渊、慕容双这三人都恨到了骨子里!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她慕容双的颜面谁来陪?苏锦屏和苏锦秋自然是再打不得了,但是那会儿那个在自己要跳楼的时候,说了那句讽刺之言的人,就毋庸置疑的成为了她最好的发泄对象!
几个大步对着那个女子走过去,手高高的举起,“啪!”的一巴掌,狠狠的打到了那位小姐的脸上:“你是个什么东西,本郡主是你也能奚落的?”
偏偏那小姐的母亲,镇南将军府的袁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女中豪杰,也是极其护短的,一见自己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女儿受了这等屈辱,不管不顾的就对着慕容双冲了过去!慕容双吓了一大跳,赶紧反击!
于是两人就这么不顾体面的扭打在一起,甚至互相抓乱了发髻,比那泼妇斗殴还要让人侧目!“你自己不顾自己的名声,闹什么跳楼,我女儿不过说了几句,你就要动手?以为你是北冥的郡主就了不得了吗?只要有我袁丽珍在,谁也休想再动我女儿一根汗毛!”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显然没有想到居然会出现这一幕,而那被慕容双打了一巴掌的女子,此刻也是哭都忘了哭,傻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母亲。
袁丽珍年轻的时候到底是有些武功底子的,虽然好多年没用,但是比起慕容双这个只知道琴棋书画的大小姐自然是好了很多,不一会儿高低就分了出来。
慕容双的头发已经被扯乱了,也越来越招架不住她的攻势,口里放声大骂:“你这个疯婆子,给本郡主放开!大胆!放肆!”
那袁丽珍却仿佛是魔障了一般,不管不顾的就是一顿拳打脚踢!那镇南将军反应过来之后,吓得硬生生的出了一身冷汗,赶紧上前准备拉开自己的夫人,但是这打着打着,这两人早就搅在了一起,自己要是上去劝架,不小心碰到了慕容双,搞不好还要落得一个轻薄郡主的罪名,所以犹犹豫豫的半晌,还是没有动手。
看着这两人打得越发激动,衣襟、发髻都乱了,完全没了该有的仪态,皇甫怀寒和君临渊的面色都难看的好比那茅坑中是石头!
苏锦屏却笑眯眯的在一旁看戏,看着慕容双那个倒霉相,她的心中颇感快意!
“够了!”一声冷喝响起,打断了这场闹剧。
那扭打在一团的两人,同时一怔,也知道了自己的失仪。赶紧放开对方,镇南将军蒋振虎的夫人袁丽珍跪下告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陛下,我们蒋家对您一直是衷心耿耿,将军为了东陵,征战沙场几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们就玉儿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而今不过是说错了一句话,就被暮阳郡主这般当众羞辱,女儿家的颜面何等重要,这叫她以后如何做人哪!”
“微臣管教内子无方,请皇上降罪!”蒋振虎也跪了下来。
这夫妻二人让皇甫怀寒的心头起了一丝愧色,蒋振虎不比其他的将军,十五年前在战场上为了保护父皇,不幸受伤,也失去了生育的能力,只留下了蒋宝儿这么一个独女,父皇直到驾崩的时候,还拉着他说对不起蒋家,让他一定善待蒋家的人,所以若是换了别家,他是一定要惩处的,但是蒋家人,他却不能动手。
“这件事情都有错,不如就由朕做个和事佬,就此算了。暮阳郡主和蒋小姐都受惊了,赐黄金百两,绸缎百匹给郡主和蒋小姐压惊!”这便是两边都顾全着了。
“谢陛下!”蒋家人一齐谢恩,那蒋夫人袁氏起身之后,还狠狠地瞪了慕容双一眼,险些把苏锦屏逗得笑了起来,这个蒋夫人还真有意思!也就在此刻,蒋宝儿对着苏锦屏咋了眨眼,眼神虽不单纯,但也满是善意,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苏锦屏回之一笑,同一阵线就这么不动声色的形成了。
慕容双心中不服,看了自家表兄一眼,却见他根本就懒得看自己,明显也是自己今天的行为让他恼怒到了极致,便也只得忍气吞声,咬着牙开口:“那就谢过东陵皇上了!”
话音一落,皇甫夜便开口打圆场:“哈哈哈……竟然这事情告一段落了,众位就不要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了,我们继续饮酒,继续作诗,不醉无归!”
大家便都强撑着笑脸回了自己的座位,只觉得今日这场鹊桥会被这几个人搅得糟糕透了,但作为臣子,他们也不好说什么,说是接着作诗,可是谁都没了作诗的心情!好好的诗情画意,都给这个该死的女人破坏了!
接着,便是好几家的公子小姐们互相看对了眼,分别由各家的大人和夫人们,起来请皇帝赐婚,皇甫怀寒都笑着一一应允了。唯独指婚到兵部尚书陈大人的长房嫡子,和安定郡王府的落雁郡主的时候,永安候一家的嘴角都有些微抽!
安定群王府虽然是王府,但是近年来年轻一辈没有出色的子弟,家道渐渐衰落,娶了落雁郡主,是一桩没有什么里子,却很有面子的事,所以永安候府一家看上的就是这桩亲事,偏生的今日除了柳昌彦的那档子事,叫那永安小侯爷无比担忧自家弟弟的安危,没了作诗的兴致,于是就便宜了陈尚书一家。这一来,原本对苏锦屏的八分怨恨,便直直的升级到了十成十的满分!
荣妃此刻是跺了她的心都有了!尖细的指甲狠狠的掐进了肉里,在她看来,这不仅仅是苏锦屏对她永安候府的挑战,也是苏锦秋这个皇贵妃对她柳絮儿的挑战!哼,来日方长!
上官谨睿从宴会的开始到现在,就只是在慕容双开口搜查苏锦屏和沐月琪的时候说了一句话,而后就是一直静静的坐着,他的眼神放在苏锦屏的身上,而沐月琪的眼神放在他的身上,就这样两相追逐着。苏锦屏自然能感觉到那边传递而来的目光,端起桌上的酒杯,遥遥相敬,竟有一股子江湖儿女的豪气,叫上官谨睿一怔,又禁不住笑了起来……
蒋宝儿的眼神就一直在这几人的身上打转,挑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坐到了苏锦屏的身边,沐月琪见她们像是有话要说,便笑着起身,走到了栏杆边上欣赏月景。
“苏姑娘就一点都不恼怒么?”蒋宝儿睁大眼睛,一双美眸瞪得大大的,仿佛十分纯洁无辜,开口问着苏锦屏的打算。
苏锦屏笑了笑,不置可否。蒋宝儿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她先冲上去,她又不是傻子,对付慕容双,毕竟她自己的宫女身份是一个很大的桎梏,有一个帮手自然是好的,但是如果这个帮手的目的是想让她先去做箭靶子,她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蒋宝儿见她不说话,不禁有些急了:“你当真不想找她报仇?她今日在大殿上可是字字句句都要置你于死地啊!”
“蒋小姐就不想找她报仇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在告诉她,想动手,又想独善其身,没那么容易!
蒋宝儿一怔,马上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竟不知道这个苏锦屏除了伶牙俐齿之外,还有这等玲珑的心思,笑了笑:“既然是合作,我自然不会独善其身!我已有一计,不知道苏姑娘是否愿意配合!”
“我亦有一计,还是请蒋小姐配合我吧!”苏锦屏不喜欢配合别人,“妖孽”也不喜欢配合别人,她从来都喜欢掌握主动权,不受其他人控制。
蒋宝儿嘴角一抽,有些恼怒,但也还是压了下来,想着对方也许有比自己还好的计策,便忍着气没有反对,强笑着开口:“不知道苏小姐是什么计策?”
“你附耳过来……”
这两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眼神重视,但到底离得太远,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说完之后,蒋宝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就这么简单?”这行得通吗?这也算是计策?那这真的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简洁的计策了!
“没什么行得通,行不通的,这世上的事情本来就很简单,何必想些弯弯道道、复杂至极的计策?她今日得罪了我,我便给她一个教训,如此而已。”她向来不喜欢太过复杂的事情,不是不会,而是不想,因为懒。
蒋宝儿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这实在是太拙劣了,最后我们可能会引火烧身!”
“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善后的事情,我来负责!”苏锦屏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吃的十分愉悦。
蒋宝儿看她这漫不经心的模样,竟不由的也觉得十分放心,点了点头,就回了自己的位置。接着便见蒋夫人拉着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心情怎么样?”皇甫夜舔着一张妖娆的脸出现在了苏锦屏的面前。
“不错!”今日心情确实不错,打了苏锦秋、慕容双颜面尽失、还多了蒋宝儿这么一个帮手一起报仇,她激怒了慕容双,又让她一巴掌打了苏锦秋,最后又祸水东引,绝对的一箭三雕!今日真是个大丰收的好日子,不过——看了看对面慕容双那阴冷的又充满熊熊怒火的眼神,“如果她不这样看着我,我的心情就更好了!”
皇甫夜自然知道她说的是谁,笑了笑:“小锦锦也会受人影响?”
“不会!”红唇勾起一抹冷笑,“不过,不知道她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露出这样的眼神!”
第61章 四仰八叉的慕容双
皇甫夜闻言一惊:“你想对她动手?”语气中都是不赞同之色,若是慕容双在东陵国被暗杀,他们东陵绝对脱不了干系。
苏锦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凑近他那张俊美妖邪的面容,唇角勾起却带着冷色:“怎么,你觉得我是有仇不报的人?”身上的杀伐之气慢慢的散发出来。
面色僵住,眉头蹙起。暗紫色的眼眸一闪再闪,看着面前的人精致的脸,隐隐有些心惊,他可从来没有在任何人的身上感觉到过这种气息,像是修罗场中浴血而出的魔鬼!纵然心惊,也没有过多的表达出来,静静的凝视着她的眼眸,最终很清楚的认识到了——她是说真的,决计不是开玩笑!
犹豫了一会儿,拧着剑眉开口:“小锦锦,要不,本王向你讨个人情,先放过她,由本王出手,给她点教训?”自己动手好歹有个轻重之分,要是这丫头动手,弄出了人命,怕是战祸必起。纵使北冥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异姓郡主开战,但是那样子,总是要做做的,一个处理不好,最后就难以善了。
苏锦屏笑了笑,不同于以前那不着调样子,倒是难得的沉稳内敛,端起酒杯放到唇边,凤眸中波光粼粼,倒是潋滟芳华,看得皇甫夜心中一动。而后轻声开口:“夜王,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可以从根本上彻底的为您解除隐忧。”
暗紫色的眼眸一紧,不期然的染上些许怒色:“小锦锦,你又何苦说这种话!”她说的解除隐忧,不过就是暗指自己可以动手杀了她,这样不就从根本上清楚了威胁?若是以前,他定然毫不犹豫就这么做,可是现在,他又怎么可能下得了手?
“呵呵,不必动怒。不过是开个玩笑,我的事情,我自己解决,你不用插手。好好看着就行了,放心,我不会暗地里动手给你们惹麻烦,就冲着你皇甫夜是我的朋友!”她此言不过是试探,若是皇甫夜刚刚真的出现了一丝丝犹豫,或是动了杀机,她定然要把慕容双宰了,然后把脏水泼到东陵皇室的身上,反正皇甫怀寒和君临渊这两边她都看不顺眼,都是想要她命的人。可是冲着皇甫夜这个朋友,她决定小小的退让一步。
“你准备怎么做?”不会暗地里动手,那是要明目张胆的动手么?
苏锦屏神秘一笑,却带着说不出的恶作剧意味:“你等着看吧,绝对是一个不小的惊喜。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命大不大了!唔,不过,就是能活下去,最少也该丢尽颜面吧?”
这话音一落,皇甫夜倒是扬唇笑了起来:“罢了,你想做什么,我是拦不住,但是你要小心点,别让自己出事!”说完也不待她回话,就端着酒杯“醉醺醺”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苏锦屏叹了一口气,看着那背对着自己的一抹红色丽影,唇畔不由得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皇甫夜,你这又是何苦呢。
身后的大家小姐们酸溜溜的声音响起:“夜王真是的,居然看上这么一个身份低贱、言谈举止也极尽低俗的宫女,宴席上还不顾这么多人在,大刺刺的跑过去与她说话,真不知道他的眼睛长到哪里去了!”
“我觉得吧,也许是夜王殿下摘多了鲜花,这次想换根烂草尝尝!”又是一女的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嫉妒。
“行了吧,看你这话酸的,谁不知道你倾慕夜王殿下已久?夜王纵横花间这么多年,何曾见他动过心?不过是玩玩罢了,难道皇家还能让一届小小的宫女来做王妃不成?”这人,是东陵皇朝唯一一个异姓王的千金,穆紫菱。
这话一出,就是一阵哄笑,又一个女子开口:“紫菱啊,你也不必装作没事人,你喜欢逸王殿下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好像逸王对那个苏锦屏也很有兴趣啊,那会儿还求皇上赐婚来着!”
那被唤作紫菱的女子听她这么一说,倒也不生气,反倒很是骄傲的开口:“那有什么,逸王殿下纵然看不上我,也不可能真正的喜欢上一个宫女,一个低贱的宫女,拿什么跟本郡主比!”
众人一听,也只是笑着附和。
苏锦屏自然将她们的话都收入了耳中,但也不以为意,有人类的地方就有三八婆,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小小的教训一下,不妨事吧?正要开口,就听得一声俊雅携秀的声音响起:“众位小姐都在说什么,可有兴趣说给本王听听?”
那穆紫菱扭过头一看,就看见了心上人逸王那张俊逸的面容,顿时那一张小脸就羞红了一半,看着他那俊美的脸,还有那琥珀般的眸子,支支吾吾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其他的几位姑娘也有些害羞的模样,拿着帕子低着头,时不时的悄悄抬起头来看几眼。
苏锦屏转过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们,眼中是似有似无的戏谑。
皇甫逸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眼神,只是淡淡一笑,在那张俊逸随性的面容上显得十分飘逸出尘,而后对着那些个小姐开口:“本王只听说东陵的贵女们,一个个都是大家闺秀,一等一的淑女,怎么也会在背后嚼舌根呢?”
这话一出,那几个女子的脸色唰的就白了!这逸王殿下,分明就是在打她们的脸面!可是人家是亲王,就是真的打了自己的脸面,也只能笑着告罪,是决计不能开口叫板的。
穆紫菱强笑一声,娇柔的声音响起:“逸王殿下误会了,方才我和几位小姐,并没有在背后嚼人舌根,不过是……”
“紫菱郡主是在怀疑本王的听力?”好整以暇的看着她,只要仔细观察,就不难发现皇甫逸眼底的嘲讽和鄙薄。
谁都知道逸王生性洒脱,最讨厌的就是旁人在背后说他人是非,偏生的她今日就犯了,还被抓了个正着。穆紫菱在心中直叫自己倒霉!那几个人说夜王的事情,她跟着插什么话啊!赶紧摆出一副无限委屈的模样:“逸王殿下,紫菱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
可惜皇甫逸还是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满面嘲讽的笑了笑,站起身摇了摇手上的水墨折扇。微风乍起,将他的衣摆吹得翩然飘动,玉树临风,俊朗仿若天神,不再看那穆紫菱一眼,抬脚回了自己的作座位,同时也不忘记给苏锦屏一个笑靥,那笑叫不少女子都怦然心动,唯独苏锦屏一人无动于衷,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谢他为自己出头。
那穆紫菱气得面色苍白,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巴掌才好!明明知道逸王殿下内力深厚,说不准就听见自己说的话了,还是她还是蠢钝至极的开口说了那些个话,现在逸王对她的印象一定是糟透了!恼恨的将杯子放在桌上,抬起头就看见了苏锦屏似笑非笑的脸,像是在讽刺她自作自受!一张美艳的脸瞬间扭曲,恨不得将那个女人抓过来碎尸万段!
而刚才被皇甫逸讽刺的大家千金之中,爱慕皇甫逸的也大有人在,无一不惨白了脸,泪光盈盈,甚至有些心理脆弱的,还起身说自己身体不适,急急忙忙的先回家去了。
而慕容双和镇南将军的夫人袁氏,此刻正被下人带去偏厅换衣服,整理仪容,那会子打得头发散乱,虽然皇上已经说了此事就此作罢,但是到底还是有些失仪的。
等皇甫逸坐回了自己的座位,皇甫怀寒便笑着开口:“小九方才和紫菱郡主相谈甚欢,可有了娶亲的念头?”他们谈的是什么,自然瞒不过他的耳朵,只是他觉得必须把小九这小子敲打一番了,好好的收收心,不论如何,苏锦屏一届宫女,也是不可能成为亲王正妃的。
“皇上,臣弟的婚事您就不用管了,臣弟自有论断!”这是皇甫逸第一次用这种态度跟皇甫怀寒说话,帝王的不悦可想而知!
冷哼一声:“但愿你能有些分寸,否则……”说到这里,却没有再说下去,或者说是不知道该对自己这个弟弟说什么!夜虽然行事乖张,但凡事却都知道分寸,可是小九这个臭小子,放任惯了,也是难免的任性,做事只图自己高兴,丝毫不顾及皇家体面,他怎么也得开口提点一下。
“皇兄放心。”很是谦卑的应了一句。虽然这件事情上他有自己的主见,但是对大皇兄,他还是很恭敬的。
君临渊敏锐的听出了这两兄弟对话中的深意,笑了笑,竟是举起酒杯,对着苏锦屏遥遥相敬,狭长的丹凤眼中满是阴凉之气,唇角还含着似有似无的嘲讽。他的举动,要是换在旁人的身上,也是受宠若惊了,一国皇帝亲自敬酒,她一届小小的宫女,何德何能!
“苏锦屏是么?朕,敬你一杯!”温和中带着冷冽的声音响起,让人能联想到的东西,就是那准备出击的眼镜蛇。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阵的抽气,完全不能理解北冥皇帝此举是为何!自己的表妹方才在那个苏锦屏的手上吃了大亏,他现在还能自降身份给一个小小的宫女敬酒?这不是真正的心胸广博,那就是谈笑间暗藏杀机了!
苏锦屏却看出了他敬酒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讽刺自己狐媚手段,能同时讨得皇甫家两兄弟的欢心,回之一个冷笑,也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眼底带着些许挑衅之气,似乎对他眼中的杀意半点也不惧怕,反而将自己的酒杯举得比他的高了些,遥遥回敬:“那奴婢就却之不恭了!”
谁都知道喝酒的时候,面对的人地位比自己高些,或者是平辈,为了表示谦逊,应该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得比对方低一些,可是苏锦屏却反其道而行之,明显的是对君临渊极其不尊重!而君临渊也看出来,这可不是单纯的举杯,而是宣战!
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阴霾的笑意,看着不远处的苏锦屏,心底那好战的血液已经被点燃,几欲喷涌而出!这个女人,好大的胆子,是真的有实力,还是不知死活?然,不论是哪一种,这战书,他都接下了!端起酒杯放到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苏锦屏也毫不含糊,将口中的酒水饮尽,反正她跟这北冥皇帝的梁子是结下了,她若是妥协,恐怕只能面临对方的穷追猛打,既然如此还不如强硬一些,就算是殊死一搏,死的时候也能抓个垫背的,何乐而不为?
这酒算是烈酒,但是苏锦屏一口喝下去,却也能面不改色,让自然也让君临渊唇边的笑意更深了!转过头,对着皇甫怀寒开口:“怀寒兄,你宫中的宫女倒是有意思。朕亲自敬酒,不起身谢恩便罢了,竟然还将那酒杯举得比朕还高,这恐怕,说不过去吧?”
众人本来就对君临渊竟然能在苏锦屏如此作为之后,还将那酒喝下去无比纳闷,此刻才明白原来后招是等在这里,这可不就是等喝了这酒,坐实了苏锦屏的罪名再发难么?得罪郡主还能掩盖过去,但是得罪了皇帝,势必只有一死才能全了两国的交情!大家都不由得有些感怀,这个北冥君王还真是个角色,竟然能先忍下举杯之耻,再回头反咬一口。
皇甫怀寒的面色也有些发冷,他方才便知道君临渊敬酒不会有那么简单,而这个女人也确实太过嚣张了一些,胆子再大,也不该没个分寸!
还不待皇甫怀寒开口问罪,苏锦屏便满面“惊慌”的起身:“启禀皇上,奴婢身为家中庶女,父亲待我虽与长姐并无不同,但是奴婢自小顽劣,学习礼仪诗书也时有懈怠,所以并不知道这一说,还请皇上恕罪!”
让她对着君临渊跪地求饶那不可能,但是对着皇甫怀寒,她还是很得心应手的!虽然这两个人都是皇帝,虽然这两个人对她都不是很友善,但是对比一下,皇甫怀寒明显的要可爱多了。
“你的意思,就是说朕该放过你?”君临渊似笑非笑的开口,只是温柔的语调之中满是冷冽的杀意,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在夜色之中仿佛散发着幽光!叫不少红着脸偷偷瞧着他的名门千金都有些心惊。
“不知道北冥皇上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知者无罪。奴婢之所以犯下大错,并非奴婢本心,而是奴婢无知,若是北冥皇上定要吾皇给您一个交代,那就请吾皇斩杀了奴婢,只是天下人恐怕会怀疑北冥皇上的气度!”苏锦屏大刺刺的开口,面上毫无惧色。
这倒是让不少王公大臣都有些钦佩的看着她了,一个小小的宫女有这么大的胆子,说的话还在情在理,现在要是君临渊非要治罪,就是坐实了自己刻薄小气之名,一个皇帝要是在外有这样的名声,定然对声誉、统治不利,这一招杀人不见血真够狠的!但是也极其冒险,她竟然也敢赌?难怪两位王爷都对她刮目相看,难怪!
“哈哈哈……倒是伶牙俐齿,朕还真是小看你了!”笑着说了这话,虽是在笑,但怎么听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之感。看他这说法,是打算咽下这口气了。
“北冥皇上谬赞,奴婢一届小小的宫女,您并不需要将奴婢看得太高!”看似谦逊,实际上是说不出的得意。
“好了,回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吧,要是再如此不知分寸,朕必定严惩不贷!”皇甫怀寒冰冷的声线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之气,显然也是对苏锦屏屡次激怒客人有些恼了。
苏锦屏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大刺刺的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着,其实她隐隐能感觉到皇甫怀寒之所以对自己百般容忍,绝对不是因为他有多么大度,而是因为这家伙想利用自己做什么。可是自己能帮他做什么呢?
君临渊看了看苏锦屏的表情,忽的笑了,这一笑却是发自真心。看来,这个小宫女不仅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连皇甫怀寒也没放在眼里!想来东陵这位不可一世的帝王,在这个女人的口下也吃了不少暗亏吧?这样一想,心下倒是平衡不少!
就在这时,慕容双和袁氏都回来了,两人自然是互相看不顺眼的,在那走廊上遇见了,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而后偏过头去表达对对方的厌恶。而慕容双只是短暂的给了她脸色之后,就将怒气又转移到了苏锦屏的身上!
她天下双姝的名声,绝对不是吹出来的!方才在偏殿略一思索,她便想透了这一切都是苏锦屏设计的,同为世家大族的女子,她自然知道嫡庶之间一般都是貌合神离,借自己的手打了亲姐姐苏锦秋,不仅能摆脱嫌疑,还能出一口恶气!而且也是算准了自己的性子,若是一击不中,势必要找人撒气,最后就跟着镇南将军的夫人扭打在了一起,本来就丢得所剩无几的颜面,现在更是完全丢尽了!
这个苏锦屏,心思不可不谓毒辣!狠狠的瞪着那个笑逐颜开的看着自己的人,更是感觉满腔的怒火就要将她烤成灰烬!好你个苏锦屏,夺了我未婚夫的心不算,还要这般羞辱于我,我慕容双发誓,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她又怎么会想到,这不过是一道开胃菜,后面还有更精彩的在等着她!
莲步移到场中,脸上已经是一副雍容华贵的模样,没了那会的半分泼妇之势,笑着对皇甫怀寒开口:“暮阳方才失仪了,还请皇上和众位大人们多多担待!”
这般谦虚的道歉,倒让众人对她的印象好了不少,想了想好好的一个女子,被当众拒婚,行为有些反常也并不奇怪,于是大家都在心中对她的行为谅解了一些。
“暮阳郡主远来是客,朕又怎么会苛责呢,请坐!”皇甫怀寒冰冷的唇角勾着一抹笑意,隐在夜色之中,只是那笑意中含着不少嘲讽,天色太暗,没有人看出来。
慕容双一听,便幽幽的施了一礼,开口谢恩。而后转过头对着那镇南将军的夫人袁氏开口:“蒋夫人,方才是暮阳太过激动了些,还请原谅!”
说是道歉,却只是对蒋夫人,丝毫不提蒋小姐,明显的是对打了蒋宝儿半分也不觉得愧疚。而这袁氏对爱女是似若珍宝,就是豁出自己的老脸不要,也不愿女儿受一丁点委屈。可慕容双都已经当面致歉,若是再纠缠不放,反而显得他们蒋家失礼于人,强笑一声,忍住对着她那张笑脸扇上几巴掌的冲动,道:“郡主哪里话,臣妇也有不是,还望郡主海涵!”
两人“冰释前嫌”,不论是真不介意,还是假不介意,至少明面上是好看了很多。于是众人都笑着开口,说着冤家宜解不宜结的话,场上的气氛又再次活跃起来。
“看来这个慕容双,还不算太笨!”不知何时,沐月琪回到了苏锦屏的身畔,淡淡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柳眉一挑,仰起头看了看她,红唇勾起:“要是真的笨的那么不可救药,我也懒得理她了!”这话是没错,以苏锦屏的性格,对付那些半点杀伤力的没有的人,她通常喜欢找个机会直接掐断对方的脖子,而对慕容双,却还花了些小心思,说明她把这个女人看成了个对手。
沐月琪浅笑一声,坐了下来,低声开口:“现在她不仅挽回了方才打斗的名誉,还在众人心中留下了个谦虚的好印象,你准备怎么办?”直觉告诉她,她身边的女子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若是得罪这个女子,前面不知道有怎样的风波等着。
和聪明人说话,自然不需要拐弯抹角。笑了笑:“等会你就知道了,整不死她,也叫她再也难以抬头做人!”
“你真有把握?”慕容双可不是好对付的角色,而且这里这么多人,要是动手似乎也不方便。
苏锦屏笑而不答。其实她一直在硬撑着,眼皮早就上下打架了,两天两夜不睡,对于她前世的身子来说自然是小事,但是她寄居的这个身体,到底还是弱了些,困得要死,还有这么两个讨厌鬼盯着她,随时准备等她懈怠的时候给她致命一击,她自然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来。
慕容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着,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了一眼君临渊,看看他是否还是那般对自己充满了恼恨,而君临渊也适时的回过头,给了她一个警示的眼神。到底也还不算是蠢到了极致,所以他现在还有兴趣警示她一下。慕容双见此,便稍稍的放下心来。
接着便是一阵欢声笑语,酒过三巡,众人都有了些醉意和困意。蒋宝儿的神色也越发的有些紧张,苏锦屏说的那个主意,实在是太冒险了!要是被发现了,恐怕不仅是她,就是整个蒋家都要被连累,她还真的有些担忧。
可就在这时,抬起头,却发现一双晶亮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她,眼中还含着些许明显的嘲讽,似乎在嘲笑她的胆小怕事,而这眼神,正是来自苏锦屏。恼恨的咬了咬牙,竟忽的感觉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勇气,她蒋宝儿可是将门虎女,怎么可能胆小的不如苏锦屏一个宫女?更何况那个慕容双刚刚打了自己,到现在在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那些个贵女小姐们虽然也没有多说什么,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是极其嘲讽,还有着明显的幸灾乐祸!此仇不报,她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这下便定下心来,苏锦屏说了,只管配合她,善后的事情她来负责,她一个没后台的宫女都不怕,自己怕什么!
子时将近,皇甫怀寒笑着开口:“今日的宴会便到这里吧,天色已晚,回驿馆恐怕不安全,朕想请临渊兄和暮阳郡主在皇宫屈就一晚,不知道临渊兄以为如何?”
按说这慕容双是一个未出阁的郡主,住在他国的皇宫是极其不便的。但是君临渊在这里,就算不得什么大事,君临渊笑了笑,便点头道:“那朕就不与怀寒兄客气了!”
皇甫怀寒笑着点了点头,便对着众人开口:“天色已晚,众爱卿都散了吧!”
众人一同起身行礼:“谨遵皇上圣谕,臣等告退!”说是告退,自然还是要等皇甫怀寒先走,他们再跟上。而就在此时,苏锦屏和蒋宝儿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传递着信息。
皇甫怀寒和君临渊并肩走在前头,接着便是慕容双和众妃嫔们跟在这二人的身后,苏锦屏作为宫中的宫女,自然要快速的跟在主子们的身后,然后就是一品大臣携同家眷走在前头,接着便是从一品的大臣们,依次类推。
走过那条金碧辉煌的走廊,便一同开始下楼梯,随行的太监们在一旁提示着大家小心。不过众人却丝毫不以为意,每年这么走下去,都没有出过什么纰漏,而且每一家的人之间都隔着一层楼梯,能有什么事?
沐月琪走在上官谨睿的身边,却见对方的眼神一直锁定在不远处的那个女子的身上,眼底有着难掩的温柔,还一些有话不能说的愁苦,在心底轻叹了一声,正想开口说什么,却感觉到后方一阵推力对着自己袭来。
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型,却被挤到了正前方,还在被挤着。而后面的不小大人、夫人们、小姐们都被推搡的站都站不稳,只能往下面跑几步以稳住身形,前前后后一齐向下倾倒,颇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势!这情景很快的就波及到了后宫的妃嫔,一阵一阵的尖叫声响起。
皇甫怀寒和君临渊一齐回过头,也往上面走了几步,预备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慕容双便留在了最前面,面上有些不耐烦之色,她今日已经够烦躁了,不知道这群人又在闹腾什么!其他人都万分惊慌,没有闲工夫往这边看,慕容双拧着秀眉,一脸不耐的准备回头看看,就在此时,苏锦屏飞起一脚,对着自己身前那贱人的屁股一脚踹去,而后看见她的身子直直的从楼梯上掉了下去!接着飞快的窜到一旁,制造不在场的证据……
后面的人见两个皇帝都转过头,再害怕,也狠狠的收住了脚步,所以慢慢的,队形也就稳住了!看着皇帝阴沉的面色,众人的心底都有些发沭,别国的皇帝在此,他们下个楼梯都出事,实在是太丢脸了!可就在这四下静谧的当口,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响起。
慕容双的贴身侍婢阡墨也发出了“啊”的一声惨叫!
众人一齐回过头,只见那穿着一身华服的慕容双像一只皮球一样,沿着楼梯就那么滚了下去,其间闷哼惨叫声不断,最后呈大字状,四仰八叉的趴在地上!最最让人觉得难堪的是,她这往下面一滚,那衣服的下摆就竟都撩了起来,露出了裤子。虽然这个时代人们的衣服都穿的很多,但是在这把贞洁名誉看得比命都重要的古代,她这个模样,就跟现代那穿了裙子,从楼梯上栽下去,裙子撩起,然后走光的模式差不多了!
霎时间万籁俱寂,谁都不敢多说一句什么!
皇甫夜和沐月琪的嘴角都有些微抽,他们两个虽然什么都没看见,可是直觉和苏锦屏那会儿讲的话告诉他们,这件事情应该跟苏锦屏脱不了关系!可是她就这么莽撞的将人推下去,也不怕出了什么事?
阡墨终于反应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往下跑,看自家的主子有没有出什么事,也就在这时,苏锦屏无比惊惶的声音打破了这寂静的场面:“哎呀!郡主被风吹走了!”
这声音不大也不小,可是在这鸦雀无声的当口,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到。众人的眼角都不约而同的抽了抽,被风吹走了?就连那蒋宝儿都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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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双不仅被风吹走了,并且待会儿还必须自己站出来,表明自己是被风吹走的,而不是被人踹的,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还没摔死的情况下。
这是为什么呢?其实原因很简单,就看你们想不想得到了。不要问哦,姐今天心情不好,明天再告诉你们,o(∩_∩)o哈哈哈~~~
顶锅盖逃跑…….
第62章 本郡主是被风吹倒的
沐月琪却掩唇笑了起来,苏锦屏这一计,本来是拙劣到了极点,但是现下,她将这话一说,却是将一个下下策硬生生的变成了上上策!慕容双就是有再多的不甘心,现在也只能认了这句话,硬着头皮说自己是被风吹走的,当然,前提条件是她这一掉下去还没摔死的情况下!
这话音一落,君临渊毒蛇般的眼神就缠在了苏锦屏的身上,薄唇勾起一抹阴霾的笑,笑中透着明显的杀意,叫人心惊胆寒:“你说什么?”直觉告诉他,这一切跟苏锦屏脱不了关系!
某女闻言,毫不畏惧,反而将音量拔高了几许:“北冥皇上,奴婢说郡主被风吹走了!”
此刻阡墨已经将慕容双扶了起来,众人反应了过来,而后赶紧下去看看她的伤势,想起她方才摔得无比搞笑的模样,都是想笑又不敢笑,憋得难受极了,还得硬装出一副无比关心的模样,心下的折磨感更是不言而喻。
一下去,就见她一张绝艳的面容扭曲,现下已是疼的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了!
苏锦屏和蒋宝儿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一个讯息:真是可惜了,没成功的摔死她,命还挺大的!
“刘院判,快点给郡主看看!”皇甫怀寒冰凉的声线响起,似乎有些焦急。而那双暗紫色的寒眸却往苏锦屏的方向扫了扫,这事跟这个该死的女人绝对脱不了关系,那慕容双没摔死还好,要是摔死了,对自己来说又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是!”那刘院判乃是太医院的首席太医,领了命就赶紧过去看了看,四下静谧无声,等着他的检察结果,半晌,见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开口道,“皇上,郡主没有大碍,只是摔断了一根腿骨,怕是没有三个月修养不过来,待臣开一些药,可以缓解郡主的疼痛,好好休养着不要乱动,许会好得快些。”
“嗯,去吧!”说完又冷着脸转过头对着身后的那一群人开口,“刚才是怎么回事?站都站不稳了么?”
众人当即撇清关系,几乎是同时把手指向蒋宝儿:“启禀皇上,方才是蒋家千金对着我们撞过来的!”
蒋宝儿赶紧跪下:“皇上,臣女方才是没有站稳,所以才扰乱了队形。但是我们这一撞,并未碰到暮阳郡主,还请皇上恕罪!”
确实,只是撞了几下,又没有撞倒人,今日又是中秋,不是祭祀,所以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可是,皇甫怀寒虽然没参与这两人的阴谋,却也知道这后面的没站稳,还有前面的慕容双栽倒,之间绝对有着巨大的关联,可是他也没有将之点出来的必要,点了点头:“起来吧,若是再有下次,朕定不姑息!”若不是看在她是蒋振虎的女儿的份上,光是失仪这一点,也要拖下去打上二十大板!
“谢皇上,臣女谨遵皇上教诲!”站起身,心下松了一口气,暗叹这苏锦屏果然好本事,连皇上会对自己说什么都计算好了!
问完了蒋宝儿,又冷冷的看着苏锦屏:“你适才说郡主是被风吹走了,这是什么意思?”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怒意,但是谁也不知道他这是真怒还是做给别人看的。
苏锦屏一脸迷惘状:“启禀皇上,那会就只有郡主和她的宫女站在前面,你想啊,郡主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掉下去?难不成是她自己的贴身侍婢推的不成?所以就只能是风吹走的喽!”
阡墨当即面色惨白,对着皇甫怀寒大声呼喊:“我没有,奴婢没有,奴婢怎么会推郡主下去呢!”
“皇上您也看见了,她说自己没有推郡主下来。还有众位大人、夫人、小姐们有看见谁推了郡主下去么?”苏锦屏笑嘻嘻的看着他们,方才大家都惊慌失措,谁都闲工夫看向这边啊!
可是偏生的,那荣妃冷笑一声,站出来:“怎么本宫看见,是你推郡主下去的呢?”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到,但是能找到机会为弟弟出一口恶气,不可谓不妙!
“哦?这么说,是这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的干的?”君临渊一张冷艳的面容上挂着一抹冷笑,眉心的朱砂痣也随着这笑变得越发妖娆夺目,众人看着他,脑海中皆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个词——蛇蝎美人!
“娘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方才大家都看见我站在您的身后,敢问我是如何越过您去推郡主下楼呢?就是要推,那推的人也不是我吧?还是您为了柳公子的事情,迁怒于我,才有此言?”那会在大殿上她就知道这个女人和那个柳昌彦是亲戚,所以她早就防着这一手,不然也不会正好躲在她的身后了。
众人闻言,都不约而同的回想起来,是的,那会儿这个宫女开口说“郡主被风吹走了”的时候,确实是站在荣妃的身后,于是那怀疑的目光便都到了荣妃的身上,虽觉得这事情恐怕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但是现在表现在明面上的线索,似乎都表明这件事情就是荣妃的栽赃嫁祸之策!
荣妃面色一白,咬着牙开口:“谁说你不能推了之后,再跑到我的身后呢?”
“听娘娘的语气,只是猜测而已,说明并非亲眼所见,恐怕奴婢不能认罪!”某女一副很是恭敬的模样,老老实实的站在她的身前。
“你!”荣妃也没想到自己一个语气不对,词带了些许猜测意味,就让这个贱婢脱了罪,自是恼怒不已!
“上官爱卿,你怎么看?”皇甫怀寒将问题丢给了上官谨睿。
按理说这断案,不是交给京兆府尹就是交给刑部来查,但皇甫怀寒却将它交给了上官谨睿,只因上官谨睿在官拜左相之前,就有断案如神之名,所以现下用他来断案,既能表现出皇甫怀寒对此案的重视,众人也不会有任何反对意见。
上官谨睿笑了笑,温雅的声线响起:“皇上,微臣觉得,荣妃娘娘的话,确实不足以取证!”
这话貌似是偏袒苏锦屏,但是荣妃却不由自主的偏过头,略有心虚之态。因为她本来就是在说谎,而上官谨睿断案,在东陵就是权威,这话一出,众人自然是都看着她。面色略有窘态,咳嗽了一声,略带尴尬的开口:“许是本宫看错了!”
众人闻言,也不好说什么,都将眼神收了回来,只是各人心里怎么想的,就未可知了。
“我也看见了!”这话是穆紫菱说的,那会后面一阵推搡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往前面一扫,却是亲眼看见了苏锦屏动脚!
“紫菱郡主也看见了?”苏锦秋很是高兴的开口询问,方才她平白无故被人扇了一巴掌,不可谓不恼怒,所以见苏锦屏要倒霉,她自然压不住心中的愉悦之情。
苏锦屏对着苏锦秋冷眼一扫,看得苏锦秋悻悻的闭了嘴,而后好整以暇的看着穆紫菱,道:“紫菱郡主看到什么了?”
穆紫菱上前几步,对着皇甫怀寒开口:“皇上,紫菱确实是看见了,就在蒋小姐不小心撞乱了队形的时候,苏锦屏跑到前面,一脚将暮阳郡主踹下去的,接着躲到了荣妃的身后!此乃臣女亲眼所见,如有半句不实,就让臣女被天打雷劈!”
古人都将誓言看得极重,所以穆紫菱这么一说,就没有多少人怀疑她了。
上官谨睿却笑了笑:“众位在此众说纷纭,也辩不出个是非,不如就让暮阳郡主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何事?”
这下大家就都把眼神放到了慕容双的身上,慕容双此刻是疼的冷汗直冒,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看了看众人看着她的眼神,还有苏锦屏眼中的戏谑,陷入了沉默。但是那双美眸中却出现了明显的挣扎之色,而且还狠狠的瞪了穆紫菱一眼,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苏锦屏其实还挺感谢穆紫菱的,她这一说,无疑是将慕容双逼到了绝境,她现在是必须说她是自己掉下去的!
见她不好开口,苏锦屏笑了笑:“皇上,奴婢早就说了,今晚风大,暮阳郡主身姿妙曼,弱柳扶风,一个站不稳,自然就容易被风吹得掉下去,偏生的紫菱郡主还出来乱指责一通,说是奴婢踹的,唉,真是……”
慕容双狠狠的咬了咬牙,恨不得冲上去撕了苏锦屏那张伪善的脸!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心底的怒火,强笑着开口:“没错,本郡主是被风吹倒的!”
这话一出,众人瞬间目瞪口呆!心道:这慕容双不是疯了吧?被风吹走的,她真当自己是柳叶不成?这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
但是他们之中,谁也不好开口说什么。倒是那穆紫菱有些呆愣的看着她,慕容双是不是脑子有毛病?有人帮她指责害她的凶手,她居然还不领情,还讲出这种话来贻笑大方,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皇甫怀寒见状,嘴角微微抽了几下,唇角轻扯:“既然暮阳郡主都说自己是被风……被风吹倒了,紫菱郡主就少说几句吧!”
于是这事就只能这么算了。
“不论如何,郡主受了伤,朕也有责任。太医院的人都给朕好好的医治郡主,不得有一丝懈怠,知道么?”冷着声音对着太医院的众人开口。
众太医们恭敬的应答:“谨遵圣谕,臣等定然竭尽所能,让郡主早日康复!”
“那就谢过怀寒兄了!”君临渊笑着开口,面上不辨喜怒。
“临渊兄,请!”说着自行在前面带路。
“请!”……
紧接着,慕容双便跟着君临渊,在阡墨等人的搀扶中,跌跌撞撞的在皇甫怀寒的带领下走了,众大臣也相继出宫而去,穆紫菱在走之前,咬着下唇狠狠的瞪了苏锦屏一眼!真不知道她施了什么妖法,才让慕容双说出了那么荒诞的话!收回眼神,却不经意的瞧见皇甫逸一双琥珀色的眸子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眼中有着审视和嘲讽,还不待她有所反应,就转过身走了。
穆紫菱瞬间面色灰白,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这件事情又关她什么事啊?又不是她被踹下了楼梯,干嘛又要出来多嘴,让逸王殿下对自己更加鄙夷!咬了咬牙,狠狠的一跺脚,掩面而去!
苏锦屏悠闲的往自己的宫殿走,本来是困极了,应当走快些的,但她却听得一阵脚步声跟在自己的身后,所以才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前踱,等着身后的人跟上。
不一会儿,一袭红衣的人就出现在了她的旁边,暗紫色的眼眸第一次染上了名为疑惑的情绪,低声开口:“小锦锦,你是怎么料到慕容双会说……会说自己是被风吹走的?”这句话实在是太荒谬了,这算是他二十多年来,唯一一件怎么都想不清楚的事了!
某女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相当阴森的笑,转过头看着他妖娆的脸:“这还不简单吗,你想想,她要是被风吹下去的,虽是有些丢脸,却也能证明她身姿妙曼。如果是被人推下去的,摔了个四仰八叉,可是丢脸丢到了极致,这么多人都在的情况下,她居然还被人推下去了,大家都会怀疑她天下双姝的美誉是否只是徒有虚名,可是呢,她要是狠心下来,让世人去议论她的头脑,也坚持要找那推她的人报仇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她要是被人踹下去的呢?”
皇甫夜一怔,堂堂一个郡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一脚从楼梯上踹下去,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管传到哪里都足以让人笑掉大牙,要是被推的,或是被绊倒都不会丢脸到如厮境地!也就是说,她若是真的认同了穆紫菱的说法,她这辈子就只能永远活在人们的耻笑之中了!这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哈哈哈……小锦锦,这一招,真够狠!可是她那会字字句句都是要置你于死地,一根腿骨,不觉得便宜她了么?”暗紫色的眼眸闪过妖异的嗜血之光。
“所以我只是飞出一脚,能不能活下去,就看她的造化了!要是没摔死,算她命大,摔死了嘛,那也是她自作自受!”说完很是悠闲的伸了一个懒腰。
“她要是摔死了,就没有人出来证实她是‘被风吹走的’了,加上穆紫菱的指证,小锦锦,最后会是你前景堪忧!”皇甫夜很是理所当然的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之后,忽的愣住,猛的转过头,仿佛见鬼了一般看着她,“你……”
见他终于反应过来了,她扬唇一笑,说不出的灵动可爱:“要是她摔死了,那个北冥皇帝会是第一个站出来替我脱罪的人!”
那个北冥皇帝,其实并没有把这个所谓的郡主看得多重要,眼神中时不时露出来的鄙薄和讥讽就能叫人看出这点来。他跟皇甫怀寒一样,只把皇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所以如果慕容双真的死了,他想的肯定是如何才能借自己表妹的一条命给自己谋夺更多的利益,要是被穆紫菱指正是苏锦屏干的,皇甫怀寒自然就可能下旨把她砍了了事,再好好的道歉一番,这事情就不了了之,拿一个郡主的命去换宫女的命,北冥皇帝没有那么蠢!所以他定然会站出来为自己脱罪,然后将事情闹大,将水搅浑,以得到更多的利益!
皇甫夜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怀:“小锦锦,你是个女儿身,当真可惜了!”要是个男子,凭着这等智谋,绝对是个一等一的谋士!
“女子怎么了?”转过头看着他,眉眼之中都是睥睨天下的傲视风华。
他一怔,定定的看着她的脸,这一刻,从她的脸上,他看到了一种自信,还有一种名为“骄傲”的光芒绽放在她的眉心!半晌,轻笑出声,他终于明白自己喜欢她什么了,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有趣,而是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刚强,是在其他的女子身上都不曾有过的,也就是这份自信,这份骄傲,深深的吸引了他,让他甘心为之沉沦!
摇了摇手上的鎏金扇,笑得一派风流优雅:“没什么,是本王失言!”
苏锦屏闻言也不多做纠缠,她知道皇甫夜能说一句自己失言,已经很了不得了,要是换了皇甫怀寒,肯定得像看神精病一般看她半晌,搞不好还找个姑姑专门来给她上一节封建礼教的课!
……
腾龙殿。
慕容双满面泪水的坐在板凳上,看着自家表兄,无比愤恨的开口:“表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今日分明就是那个苏锦屏将我推下去的,我却不得不为了面子说是自己被风吹走的,这口气,双儿是怎么都咽不下的!表兄,你我自小感情就极好,要是你都不肯帮我,我就只能任人欺凌了!”
说着又抹了一把泪眼,今日对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先是被百里惊鸿当众退婚,后是被诬陷害他人,然后又出了袁氏、苏锦秋那件事,表兄为了平息众怒给了自己一巴掌。最后还莫名其妙的被人一脚从楼梯上踹了下来,摔折了腿,她还不得不忍气吞声,帮着那凶手扯谎!今日的一切,简直要怄得她吐出几口鲜血!
“闭嘴。”君临渊此刻正在净手,他有非常严重的洁癖,不喜欢热何人碰他,就是每次宠幸后妃,完事之后也要在水中泡上好几个时辰,那会儿打了慕容双一巴掌,他到现在仍然觉得恶心的很,这个没用的东西现下还在哭闹不休!
慕容双见他所为,眼底闪过一抹鄙夷,明明就是天下间最脏的人,还装着纤尘不染!但是这话,就是打死了她也不敢说的,因为她绝对相信要是真的激怒了自己的表兄,她一定会死的很难看!听他说了一声“闭嘴”,她不依道:“表兄,那个贱人可不仅仅是在欺辱我,还是在打你的脸啊!她不给我脸面,就是不给咱们北冥脸面,也就是不给你脸面!”
“你还有什么脸面?”猛的转过头,阴霾的眼眸扫着她,扫得她有些心惊,但还是硬着头皮站起身,忍着剧痛,拖着那重伤的腿,一拐一瘸的到了君临渊的跟前,抹掉了脸上的泪珠,但那眼泪还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落:“表兄,暮阳知道自己今日丢尽了颜面,暮阳无以苟活于世,我便自尽在此,只求表兄能为我报仇雪恨!”
说完之后对着那边上的柱子就撞了上去,很快的,两个黑影出现,拖住了她的身子,这两人,皆是北冥国的暗卫!不声不响的将慕容双拉住,放到大殿的中央,而后一闪而出,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此刻君临渊的表情就是狂风暴雨都不足以形容,那泡在水中的修长手指,爆出了好几根青筋,来不及擦手,几个大步上前,狠狠的一巴掌甩到了慕容双的脸上!
“啪!”的一声巨响,慕容双的唇角溢出了鲜血!那会儿当众打的一巴掌,看起来虽然极重,但事实上却没有多疼,可是现在这一巴掌,无疑是下了狠手打的!一股嗜血的杀意弥漫了整个大殿,慕容双禁不住腿一软,便跪倒在地。
她的脸上和君临渊的手上,都还残留在水珠,在灯光下一闪一闪。阡墨在一旁吓得话都不敢说,北冥皇上是四国看起来最温雅的一个皇帝,总是穿着一身月牙色的便装,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但是谁都知道那张勾魂夺魄的容颜背后,藏着怎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灵魂!只要是激怒了他,他会给你千万种死法,谈笑间定人生死,而有时候你甚至都搞不清楚他是为了什么发怒。小姐这一招实在是太冒险了,皇上不生气,她才觉得奇怪!
“慕容双,你想死是么?”声音忽然温柔了起来,与方才那暴戾的模样判若两人,仿佛是情人间的柔声细语,讲出来的却是让人心惊胆寒的话。
慕容双通体一僵,她自然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君临渊真的对她动了杀机!她方才不过是殊死一搏,料定了君临渊不会让她死,她也知道君临渊一定会看出她的计策,而她要的,就是君临渊会看在她这么坚持的份上,帮她报仇,可是现在却好像是适得其反了!
“表兄,表兄……”说着那泪眼又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表兄,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那个贱婢实在是欺我太甚,表兄,你就帮帮双儿吧,表兄……”
说着竟是扯着他的裤腿哭了起来,她从小到大都是活在光环之中,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今日却被一个苏锦屏逼到了这步田地,若面对的是其他人,她现在还可以咬咬牙,全心的准备着反击,可是面对的是苏锦屏,她方才就是捏着了她的把柄,也没有讨到半分便宜,却反让自己落到这种境地!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对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如自己的人产生了畏惧之感,对,是畏惧,潜意识里已经觉得自己不可能打败她了,这种挫败感和愤恨感叫她无所适从,所以她只能求表兄,求表兄为她出头。
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终究是触动了君临渊的一丝恻隐之心,然而更多的却是本身就对苏锦屏动的杀机!一届小小的宫女,居然敢对自己下战书,就是慕容双不在这里求他帮忙,他也绝对饶不了她!起初见面,只是觉得那个女人有趣的紧,倒是很适合做自己的玩物,现在,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征服欲,想让那个牙尖嘴利的女人跪在自己的脚下俯首称臣,然后将她一刀一刀碎尸万段!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么?”声线还是温柔中带着一丝冷厉。若不是慕容双还有那么一点头脑在,这样的女人他根本就懒得多看一眼!更别提还带她来了东陵。
慕容双一怔,有些不懂他为何有此一问。随即反应了过来,颤着声音开口:“是暮阳蠢笨,看不出那个女人的奸计,还一再被她设计。”
“你知道你最大的错是什么么?”阴凉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是什么?”条件反射的抬起头问了一句,却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和鄙夷。咬了咬下唇,低下头,不语。
“你最大的错,就是没有搞清楚你们的差别!”这一声,带着难掩的怒气,那狭长的丹凤眸中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似乎要将自己面前的这个女人烧成灰烬!
“但凡你还有一点脑子在,就不会跟她当面起冲突。她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她辩驳的时候可以不要脸面,说自己无知浅薄,但是你贵为一国郡主,你能开口承认自己无知么?就连一脚将你踹下来,也是料到了你会顾忌自己的身份,怎么也不会说出自己是被踹的。你与她当众相斗,无疑是以玉器去碰顽石,碎的是谁还要朕告诉你么?更匡仑你还不顾自己的身份,去做那寻短见、与人打斗之事,你的脑子里面都装了一些什么东西?怕是天下双姝之一的名头已经将你冲傻了!”这是君临渊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他只觉得面对自己面前的这个蠢女人,这些话都是不吐不快!
慕容双傻愣愣的跪着,不一会儿就反应了过来,是了,她真是糊涂了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那个苏锦屏,开口便是自己顽劣、无知,丝毫不顾忌颜面,真真的应了那句“人无耻则无敌”!可是她却不能,而且今日还在冲动之下做出了不少错事,但她却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以死相逼,百里惊鸿竟然能头也不回!想起这件事情,她更是觉得心痛难忍!“谢谢表兄教导,暮阳明白了!”
眼底已经出现了坚毅之色,半点没有方才那股子颓唐之气,自己斗不过她,不过是因为她无耻罢了,但是明面上她可以无耻,暗地里呢?
“没用的东西!”狠狠的吐出了这五个字,一副完全不想再看见她的姿态。也不怨他厌恶她,若不是她,自己今日就不会无端端的欠了皇甫怀寒一个人情,那会儿宴会上皇甫怀寒是随口一说,谁都知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但是若是有一天他抬到明面上要自己还这个人情,却是怎么都推脱不掉的!接着她又发疯般的做了种种蠢事,回来还对着自己以死相逼,实在是蠢钝至极!
“表兄,暮阳知错了。”面上是一副恭敬的态度,心底也是真正的为自己的表兄折服,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认识这个男人,何止比自己聪明了百倍,难怪小时候父亲就赞叹他聪慧若妖,睿智似神。“表兄,暮阳知道该怎么做,我先下去了!”
说着便给阡墨使了一个眼色,阡墨赶紧过来将她扶起来,而后搀着她一步一步的往外走去,没走几步,就听见君临渊的声音自身后传来:“站住!你准备怎么做?”这个蠢货,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恐怕又要去做些蠢事!
慕容双停下了步子,转过头看着自家表兄,脸上露出了一个嗜血的笑容:“找几个暗卫杀了她便是,我就不信她有滔天的本事,我私下动手,她也能逃出生天!”
“你以为皇甫怀寒是瞎的?任由你的暗卫在他的皇宫胡作非为?”阴霾的眼眸看向她,就像看着一个白痴。
从他们踏入这个宫殿,方圆五百米处,早就被暗卫包围了。选在五百米之外,是皇甫怀寒在告诉他,百米之外,他的暗卫听不到殿中的话,也看不到殿中的情景,所以他此举的目的,不是监视。但是也是在警示他,这里是他东陵的地盘,即便自己是皇帝,也不可能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这就是男人的控制欲。
慕容双一惊,有些无措:“那怎么办,总不能放过她吧?”
君临渊冷笑一声,笑中暗藏着无数杀机:“放过她,你肯,朕也不肯!”生平第一次,有女人敢挑战她的权威,不将她千刀万剐,何以泄他心头之恨?
“那……”
“等着吧。”淡淡的声音传出,却叫人心底发寒。有些手段,他不屑用,但是让别人来用,他却是不介意的。
慕容双很快的就理解了过来他想表达的意思,笑了笑:“表兄,暮阳明白了!”苏锦屏,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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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什么,姐越来越喜欢君临渊了。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