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将白未白,意识将醒未醒时分,被一个困窘的梦境所羁。没有起因交待、没有情节铺叙,梦见自己猝然间窒息,喉咙处被一种无形的力量不留缝隙地攫住,呼吸无法在窄窄的一线咽喉中游走,开始剧烈地咳了又咳,想要倾尽全力把淤滞于胸臆深处一块硬币似坚硬的梗阻吐出。最后,被自己的咳声震醒,醒在汗湿的枕上。
四围仍是安静的夜。在这个居住数千万人口的大城里,大多数人都在睡梦中,沉浸于形形色色的梦乡或者无梦之境。想必那些梦境的质地、颜色、气味迥异,轻盈柔软的、甜蜜欢快的以及与此相对照粘稠滞重的、干涩苦痛的。我不是上帝,如若是,不知是否具备居高临下捕获剖析游浮之梦的微妙含义以及神秘发端的能力。
为刚才的梦境所苦,四肢都被神秘的力量麻痹,半晌动弹不得。如此沉重的压迫感如此逼真的窒息,是绝望于寻找出口寻求突围心境的意识反射?抑或不肯甘心不肯缴械意识的徒劳挣扎?
这个夜,无法继续安宁平顺的睡眠,亦无法潜入窒息梦境的底部寻求隐藏在潜意识中的真实答案。唯能清醒地意识到,这段时日困囿于无解的处境,与自己反复纠缠,而这个肉身的自己终于不堪重负,借梦的密电通道发来强烈信号,警示如冥顽执着若此,结局或将是一起窒息。
呼吸渐渐放平放稳,逼仄的压迫感已如潮水退去,醒来在有些潮热的夏天的早晨,醒来在噩梦之后,如若重生一般地希望自己仍保有清明地珍爱自己以及清明地爱人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