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前给妈妈热了哥哥熬好的中药,喝过后妈妈去睡了。每天晚上过了7点,妈妈就早早瞌睡了,留下爸爸在客厅躺在沙发上“听”电视,新闻是必看的。
过不了一个小时,妈妈大声喊着开灯,我赶快过去开了过道和卫生间的灯,慢慢地扶她进卫生间。妈妈说你是谁?我说了我的名字,她说不对,昨天回来的是三姐。 记忆力极度减退,常常不认得人不记得人了。离开卫生间,妈妈问客厅里怎么这么多人,个个穿着黑衣服,有坐的有站的,他们都来干什么?爸爸告诉我,一到晚上妈妈就害怕,把黑色的入户门当成一个人站在那里,把客厅窗边的黑红色垭口也会当成一个人站在那里,沙发后背上放着的毛线帽子,妈妈看成是坐在沙发上人的头......一到晚上,本来听力特别差 和没有多少视力的妈妈,就更加害怕了,出来上卫生间时,通常都是爸爸陪着,没有灯会更加恐惧。
妈妈 年纪大了,晚上睡前喝了中药和水, 就增加了上卫生间的次数。晚上起床五次,每次我闻听到动静,就翻身下床飞奔出去,顾不得穿鞋去给妈妈开灯,扶她进厕所。妈妈一晚上都在不停说话,说给睡着的爸爸听,絮叨自己的苦闷,絮叨那些陈年旧事,感叹她的命运不好,还有很多的遗憾。半夜会突然听到她在喊姐姐的名字,过一会儿又没声了。又过会听到她大喊,“我掉床下了,快来扶我”我急忙跑到床前,发现妈妈好好地躺在床上,并没有掉到地上,明白了妈妈在做梦,说梦话,还是那种噩梦,充满惊恐的梦。早上五点多,妈妈就醒来了,独自一个人坐在床上,眼睛盯着窗户,愣愣地发呆。夜晚对于妈妈来说,似乎比白天更难熬,害怕黑暗的夜,害怕黑夜里无尽的寂静带来的恐惧,仿佛有无形的黑手,会随时带走她。
看到妈妈的恐惧,安抚她,陪伴着妈妈的恐惧。此刻的妈妈似乎回归到了婴孩时期。我的内心里升起温暖和爱,想起我们小时候恐怕也像现在一样害怕黑夜,害怕晚上起来上厕所时的黑暗,恐惧房间里并不存在的人影和声音,晚上害怕一个人睡觉,会为一个睡觉没人陪而哭多少天。半夜醒来看见窗外的路灯射进房间里,照在衣服架上挂着的衣服而大哭,会以为那是一个人站在床头。那种恐惧也如现在妈妈对夜的恐惧吧。渐渐老去意识不清的妈妈,需要我们像安抚一个婴孩一样安抚她的恐惧,小时候享受到的妈妈的陪伴和爱,此刻把那久远的爱再找回来,把那源头的爱再淬炼熬浓,回馈给我生命源头的父母亲,在爸爸妈妈的爱中找回力量。
相信有爱无所恐惧,将内心聚焦到找寻爱和光明中,让那些源头之爱和光芒不断进来,消融坚冰,融化恐惧,智慧和喜悦会更多地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