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苹果书
我们大力鼓吹的想象力,只有在产生某种实质性的东西时,才迎来欢呼鼓掌,在此之前,不过是一个傻子的白痴梦。
所以,我们那些坐在操场、阳台,吹着凉风、数着星星,天马行空的对未来的种种幻想,不能算是“想象力”,更别扯TM梦想。长大后的我们知道,那如忘穿内裤,别人不知,也难以启齿。
可能接触动画片、神话故事之类的东西较晚,小时候的想象力极其匮乏,仅有的那点精力也全用在搜寻“吃”上。什么红色的花、绿色“多肉”叶、有“蛋”的树根……各种野果子、烤知了、掏鸟蛋的更是家常便饭,好像不那么难吃,能入口的都往嘴里塞。
稍微长大点,见身边的小伙伴都在追奥特曼、黑猫警长、葫芦娃之类的动画,出于好奇,我也会往荧幕上扫两眼。真搞不懂,他们怎么会沉迷在那些根本不存在的情节,还不如多烤几只蚂蚱来的实在。
饱腹后也会偶尔躺在天台,数着天上的星星,回味着大人所说的“手指月亮会被割耳朵”之类无实际意义却大费脑经的传说,想想真是佩服祖先——吃不饱,还有精力想这么缥缈的事。这也许能解释,我为什么无法满怀童真惊奇地去朗诵《神笔马良》,遭老师无数白眼,不过又是一个“无用”的幻想。
还好,我们的教育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只是当政治老师戴着老花镜摇头晃脑地念着:“世界的本质是物质,意识是物质的产物和反映。”我的思绪一下子回到那个饥肠辘辘却幻想直冲云霄的祖先,这好像不是老师所说的“唯”所能解释的。好像有那么一种人,生来就是为了“越级”,不管你唯什么,也不管你的需要层次从哪层算起,我的想法必在九天之外。
我庆幸有这样的祖先,却无能继后。只能在偶得清闲时,拾些牙慧,以证明自己不止会吃。
而《山海经》算是这些“牙慧”的祖先,现在很多大IP都可以追终溯源到他。第一次听《山海经》也是在鲁迅的《阿长与山海经》里得知,只依稀记得他说的“画着人面的兽,九头的蛇,三脚的鸟,生着翅膀的人,没有头而以两乳当作眼睛的怪物,……”便没去深究,我知道他会一直在那里,而饭放久了就会馊。
再次遇到《山海经》,以为会像儿时妈妈说的神话故事那样让人轻松愉悦,但开头的“南山经之首曰鵲(书中用的是古字)”,随之而来的“又东三百里”、“又东三百八十里”、“又东三百七十里”……这样枯燥的开头,讲的也不过是这个山头有什么、那个山头有什么,再加上书中创造的各种奇怪的物种——有马身人面者、有彘身八足蛇尾者、有鸟身龙首者、有龙身鸟首者、有羊身人面者、有龙身人面者、有豕身八足蛇身者、有人面三首者……各种奇怪的“造型”,加上独创的名字,真是让人眼花缭乱。
幸好,《山海经》的创作者很体贴在各种“怪兽”后面加上一句“食之”或“食人”,瞬间画面感超强,不管你长的三头六臂,只要跟“吃”扯上关系,就烟火味满满,枯燥的文言文也显得可爱。
怪不得有人说《山海经》很重口味,比起“舌尖上的山海经”,舌尖上的中国又算得了什么,山海经之所吃已借助想象的翅膀飞出现有物质之外,老祖先已不满足于眼前的五谷杂粮,即使饥肠辘辘,也得来场精神的盛宴。这样看来,我那些烤个知了、蚂蚱果腹的雕虫小技,在这部巨作面前真是惭愧。
当然,不能老想着吃啥,还得担心被吃,借知乎网友的一句话说,要想在“山海经世界”存活下来,就得“吃牛伤草,不会晕厥,还能抵御兵器的伤害。吃耳鼠和焉酸草,可以御疗毒。把传说中可以抵御不祥之气的峚山玉佩戴在身上。骑着能御兵的駮或者能日行千里的驺吾,在兵器上沾上伤人必死的云山桂竹汁。然后,装备这么好,你依然打不过交胫国东面的不死民,因为不死民的设定是:不死orz。(不死民,其为人黑色,寿,不死。)”所以不管是吃还是被吃,这个世界永远都是那么的残酷,从古至今。
对于“吃”之外的内容,我大多都是借助袁珂老先生的精准解读,才能略知一二。我依稀能够感受到它所描绘的那种古神话的宏观图景,但至于人家所说的“文学史上的瑰宝”,对于我远不能悟道那层,这也许就是我迟迟不敢动笔的原因。
有人说,《山海经》除保存有大量的神话资料外,还涉及到学术领域的各个方面:诸如宗教,历史,地理,天文,民族,民俗,哲学,动物,植物,矿物,医药卫生……
知识浅薄的我并没有看出太多,也没有独到的见解,只是深深被那个“目无五谷”,心飞九霄的祖先所深深折服。也正因如此才让我们知道中国人向来不缺乏想象力,之所以“后继乏力”,也许是因为考虑太多“有用”的东西。
但愿那个时代没有“痴人说梦”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