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篇文章的时候,安薇正顶着一头松散缠在一起的乱发,刚刚删掉一长串错误的编程代码,把笔摔在乱七八糟的稿纸上,又把稿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篓。
她忽然扭头很哭笑不得地问我:“你怎么想起来拿我当女主角啊?”
我想了想,好像确实找不出什么理由。
安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丢入人群就再踪迹难寻的那种。
像许许多多的安薇们一样,每天过着一成不变,教室宿舍食堂三点一线的生活,自诩是一只不修边幅的女汉子,表过很多要减肥要学习的决心,却只能对着差强人意的体重和成绩哀声叹气。
安薇同学已经宅在宿舍的四十二天了,庆幸地是她终于从抑郁低迷恢复到了神经兴奋的正常状态,甚至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故事要回溯到2015年异常凉爽的国庆节,在那之前,安薇还是一只幸福的女汉子,每天懒得去做的事都有男朋友丁建包办。
说到丁建,除了当事人安薇无感以外,整个宿舍的人都是赞不绝口,因为此人简直是新世纪难得的五好男人,对安薇言听计从,大事小事事无巨细,从来不发脾气,面对无理取闹大声咆哮的女朋友也能镇定自若地劝慰,完美得有点不真实。
连日来湿冷的秋雨让安薇选择窝在被窝看剧,床下是满满一盆脏衣服。
我把带回来的饭放进她碗里,拿出筷子,撑开小桌子,把所有的这些放在安大小姐的床上,然后边收拾东西准备过个好假期,边听到安薇电话里跟丁建说实在懒得出门去,出门的时候还听到她用半撒娇半吵架的语气顶撞着她的丁先生,电话聊天不欢而散。
天知道我为什么在钟楼地铁入口的台阶上,鬼使神差地绊了一跤,膝盖准准地磕在台阶边沿上,这感觉,那叫一个酸爽,要是一时没忍住叫出来,那不得丢死人。
我坐在台阶上扶着一动就疼的膝盖和脚踝,思前想后了半天,才拨出安薇的电话,费了半天口舌才叫来不情不愿的安大小姐。
果然,把她叫来真的是个错误。
还在睡眼惺忪状态中的安薇,扶着一瘸一拐嘶嘶怪叫的我,在开元商场的楼梯下撞见了丁建,和一个挽着他的胳膊的陌生女孩。
人群快速的流动,却没能加快时间的消逝。相顾无言,没有泪千行,只有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僵局,硬邦邦地化解不开。如果人群没有骚乱,我估计四个人就这么石化过去了。等到警察带走了碰瓷的,人群做鸟兽状散去,那一对偶遇的男女,也不见了踪迹。
以往疯惯了的安薇同学,一路上就异常地在我旁边,双眼无神地望着窗外,快要坐过站也察觉不到。
然后就是较之前更过分的死宅生活,再搭配异常少见的低气压面部表情。独自穿梭在一个封闭的小小的世界里。这期间我们几个舍友多次尝试试探和安慰,却苦于找不到安薇世界的入口。
斗转星移过了四十二天,一年一度某宝狂欢节如期而至,一封电邮终于改变了安薇头顶梅雨一般的天气。
这姑娘就在我们的集体注目下打扮得美美的出门了,走之前扒在门上对着还懵着的舍友挑着眉秀她的桃花运。
后来,安薇面部的晴雨表显示,两个人聊得还不错。
然而,狗生在平安夜又跟安薇同学开了个大玩笑。就在我们就等候她抱着礼物上来宣布好消息的时候,我在水房碰见刚上楼梯的安薇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扔进了垃圾桶,嘴里小声骂着回到宿舍。
原来,此男与丁建的现女友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接近安薇不过是想请她帮忙拆散了那一对。我们集体安慰她说,电视剧里多少失恋阵线联盟最后盟在了一起,如果觉得喜欢就去追,也没啥。
关于是否组成联盟,安薇告诉我她倒是没有考虑,不过她真的挺心动的,决定行动一番,万一真的是段好姻缘呢。
然而,当安薇从此男嘴巴里听到了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前情敌,是一位如何如何优秀的女生,她突然觉得自己释然了。
关于她对于丁建的歉意,还有想质问的所有问题。
不合适,真的是个神奇的借口。
新年过后,再没有从安薇那听到此男和丁建的任何消息。开春天气渐渐暖和了,安薇照旧过着她自己的小日子,偶尔跟我一起打背包去远方晃荡一圈,偶尔找个大神补一补落下的课程。
看完这篇文章后,安薇长嘘一口气问我:“我是不是挺没出息的?”
“不,我们只是很普通很平凡的姑娘,在大大的世界,慢慢的成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