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之城（7）上一章
没有意外的事情的话，服刑指导每周一的上午都是开例会，讨论上一周的工作，安排这一周的事情，虽然是女同志，但大家从来不会一边开会一边闲扯，吃瓜子、打毛衣更是无法想象的事。元元有几次都在私底下说：“搞得挺象回事，干嘛这么认真。”但没人附合她也只得罢了。
不到半小时的会结束后，模拟训练就开始了，按日程表安排，每周由两名女警分别扮咨询师和罪犯，案例不限，其他女警在一边看，结束后进行讨论。这是洪主任和姜姗培训后定下来的规矩，在长期的坚持后，大家也都认可这种训练方式，无论是体会来访者的心情还是检查所学的知识，这种方式都不失为最合适的一种，刚开始大家还不习惯，容易笑场，但进入状态后，现在每个人包括师元元也会认真准备了，女孩子嘛，骨子里都是好强了，谁也不愿意被人瞧扁了。
今天洪主任让吴忧将自己的危机干预录音拿出来大家讨论。
每一次进行面谈咨询，女警们都会随身带上一支录音笔，这是和社会上的咨询很不同的一点。因为这是在监狱，女警们面对的是罪犯，录音笔既是保护自己其实也是保护罪犯。所有的咨询录音都会被整理后存放在电脑里作为资料，在监狱，罪犯是不可能有绝对的秘密的。
大家静静地听着录音，吴忧不自觉地开始紧张，她对自己永远不可能做到十足的自信，特别是在洪主任和姜姗面前。
“都听到了吧，说说你们的意见。”洪主任说。
师元元：“不错啊，一切都顺利，我觉得没什么可挑剔的。”
荣丽：“可以把节奏再放缓一点的，‘你想用这种不负责任的方式向她们忏悔，你认为这样有用吗？’这句话冲击力太大，我认为不宜这样说，可以让语气柔和些。”
“姜姗呢？”洪主任说。
“我觉得有三点问题。”听到这样的开头，大家都盯着吴忧看，吴忧只得使劲儿保持镇定。
“第一、太急于求成，当罪犯情绪激动时我们应该尽量地与之共情，而不是去批评他的作法是否正确，你这样做很危险，容易将自己弄到与罪犯对立的位置上去；第二、让其渲泄得还很不够，如果是我会接着他的话，多与他谈谈他的女儿和妻子，让他把心里的痛苦尽可能多的说出来；第三、支撑点建立得不够坚实，应该协助罪犯找更多更长久生活下去的理由，而不是仅仅着眼于目前的。”
其实这几点，吴忧自己回头梳理时也发现了，但是咨询的结果必竟不错，吴忧也就只是在心里检讨一下，仍是希望听到大家夸赞几句，可现在姜姗一说，让吴忧只觉得一阵阵脸发烧。
洪主任说：“姜姗说得很对，不过瑕不掩瑜，结果还是不错的，大家下次注意吧。”
吴忧装着不在意地样子对姜姗说：“姗，我什么时候能做到你那样就好了。”
姜姗说：“那你要加油了。”
元元和荣丽冲吴忧吐吐舌头。
吴忧只得笑笑。
“这一次新投犯分的比较多，我们必须全部出动，一人带一个组，明天开始进行新投犯团体训练，这是分好的名单。大家现在就做准备吧。”洪主任将名单发到大家手中。
“哎呀，别人都觉得到服刑指导来上班舒服，可您把我们搞得忙死了。”元元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撒娇。
“谁觉得舒服就让谁来干呗。”姜姗头也不抬地说。
“我今天又被姜姗批了。”吴忧躺在程城怀里诉苦。
“我叫你批我老婆，叫你批。”程城立马对着空气把手挥来挥去作击打状。
“你就会瞎哄人家，没一点正经。”吴忧不依。
程城坐起身上。
“你干嘛去？”吴忧问。
“我找姜姗去。”
“你找她干嘛？”
“我找她算帐，这还让不让人过日子了，好容易休息见见老婆，她把我老婆气得都成这样了，非让她赔不是不可。”程城仍然一本正经地说。
“你去呀。”吴忧不动了。
“我真去了呀。”程城作势往外走，吴忧一动不动。
程城只得回到吴忧身边，自言自语说：“这招不行了，看来我得想新法子，这是什么世道啊，姜姗，你还让不让人活呢，明天我就找你咨询去，看看你究竟有多能，我准保你医不好我。”
吴忧忍不住笑，拿起一个大抱枕冲程城打过来，被程城一把连人带枕头抱住。
“你不是说有事要商量吗？”吴忧问。
“都让姜姗给搅和了。程蕙想找我们借钱。”
“借多少啊，做什么。”
“借……嗯，5万。”
吴忧和程城结婚只一年，两人的钱结婚花了不少，还剩得存款几乎就是这 5万，难怪程城说不出口了。
“你知道她帮别人打工赚得钱太少了，她想自己开个店，本钱不够。”
“开什么店？”
“说是要搞个鲜奶屋，就是批发卖牛奶。”
“不借！”吴忧脆生生地答道。
程城急了：“真不借？那是我的亲妹妹。”
“借是不借滴，我要入股！”
“入股？”程城不明白。
“对啊，你告诉程蕙，充这些钱我都可以当个大股东了，我还会利用销售心理学帮她注入技术股，她一定得好好干，赚了加倍地还给我。”
程城放下心来：“你怎么说就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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