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小米粒的时候,我就幻想过,未来某一天,我可以带上孩子,浪迹天涯,相依相伴。当时我的脸上并没有挂着笑,而是泪。那种孤独,仿佛要把自己后半生寄托在这个还未出生的小生命身上,只是不知道当时肚子里的小米粒是怎么想的。
到这,不得不提到我和前夫的婚姻生活。怀孕的一路,记忆中,我们总在争吵,小到一只手提袋的把手断了,大到我爸跟已经工作的我借钱。都会因为这些事情不断争吵,冷战,消失,讲道理,一直到我妥协。感觉我跟他真的很配,总是能够达成一致,夫唱妇随。
在外人面前,他呈现的是一个完美男人的形象。风度翩翩,谨言少语,对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体贴有佳。算是他们同学中少有的模范丈夫,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生活过成了什么样子。
有一次,他陪我去医院处理伤口,他只是远远的走在我的右前方,当时的我,感觉世界是冻住的,他也是遥不可及。当急诊的大夫松开我握着左手腕的手时,不忍问了一句:“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差一点就到动脉。”我才又忍不住泪水奔腾,充盈眼眶,完全遮蔽了视线,我强忍着不在医院哭出声。步行回家的路上,他空洞的问我:“你怎么会想到割腕的。”我如梗在喉,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直朝夕相处的男人,一年除了一周的出差,我们俩每天都睡在一张床上。他应该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已经得了抑郁症,因为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
现在的小米粒已经长到五岁,我跟前夫也已经分开五个月了。我的世界慢慢地开始解冻,甚至随处可见一些小草和小花,阳光和天空也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让我觉得明媚和开阔。我也终于如愿在这个未来带着我的孩子浪迹天涯,相依相伴,只是缺了个小桔瓣--我的第二个孩子。
我和小米粒的足迹除了在北京划圈,还走过苏州,上海,临沂,杭州,计划中还有云南昆明,上海迪斯尼以及全球所有迪斯尼。写到这,我心情好多了。我的收入很一般,也不是什么富二代或者官二代,我连小镇青年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一个来自农村的女孩,哦,忘了,我现在是大妈,朝阳大妈,开个玩笑。
前天晚上,小米粒坐在小椅子上,手里握着指甲刀,她的小手拿着大指甲刀,看上去,滑稽又老成,她背对着我,开始剪起指甲,她那么安静地坐在那里,我只能看见她的背影,她才五岁。
我自己这么大的事情,根本想不起来了,会不会用剪刀,也不记得了,估计够呛,那时候家里很穷,只有大剪刀。不过我能记得的是,点点4岁时,所有剪刀,指甲刀,水果刀等利器在当时的婚姻里,是不允许碰触的,甚至,她都不能靠近任何一根充电线,或者带火的厨房。一旦越界,必定换来一顿教训,或者一声愤怒的恐吓。有时候我听到,都会觉得心头一惊,害怕极了。
我一直不认为我是一个称职的母亲。他们说,你一定要在孩子面前表现坚强,千万不能流眼泪,要哭也得背着孩子,否则会让孩子失去主心骨。我试了,但我做不到。当我摔落在婴儿摇椅上,拳头如雨点般落在我的脸上,头上,身上时,当我失去平衡倒在床上时,我的孩子就躺在床上,站在地上,我哭了,我生气了,我怒吼了,我害怕了,我并没有忍住。我知道我们很配,因为我们在一起九年。
我想要做一个称职的母亲,我试着买一些育儿的书,慢慢的学着给孩子画圈,给她一个小圈,任由她活动,然后画大一点,再大一点。小米粒更小的时候,一次,她居然把亦步亦趋跟随的奶奶拉出儿童乐园的活动区域,示意她不用跟着,她学会了跟身边人索要一个小圈。
然而,更多的时候,是她在帮我照顾我的内心小孩,当我流泪的时候,她娇嫩的小手拿着纸巾使劲的给我擦眼泪。
把手机摔了的时候,她在混乱中,去地上把七零八落的手机抢回来,用她的小智慧在角落里拼凑,趁他爸流泪跪地祈求时,钻到我身边,告诉我:“妈妈,别哭了,我把手机修好了,你看看能不能用,不能用咱们再买一个。”
我就像个疯子,内心当时的冲突激烈到就像岩浆一样汹涌翻滚,打,打不过,逃,逃不走,过,过不下去。似乎生命只剩下纠结,只剩下触墙而死这一条出路。
我看着小米粒,看着她纯净无邪的脸,那个支零破碎的手机怎么可能还能用,但是在她的逻辑里,用不了的就换一个吧。我花了好几个月才想明白,其实,男人,也可以换。
如今我俩,就像艾莎和安娜,在一座孤岛王国了,过着平静的生活。小米粒是我的皇后,她有魔法,我是她的安娜,我离开了汉斯王子,将他驱逐出境,和我的蓝领克斯斯托夫谈起了恋爱。
现在的我们,可以安静的在儿童乐园待着,我写我的文,她闯她的世界,互不干扰,相依相伴。在这,她认识了很多朋友,有男孩,女孩,形形色色,我放佛正透过万花筒看到我们的未来,那么绚丽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