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高中生活依然在平淡中继续。
向阳课间休息去上厕所，从厕所出来时，看到转角处有一个学生身影，看起来挺眼熟。向阳走过去，看清身影，愣了一下，张帆正站在那里抽烟，地上还有几个抽完的烟头。
张帆看到向阳也愣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继续抽烟。
“别抽了，主任经常来这里抓抽烟的学生。”向阳说。
“他要抓就抓。”张帆无所谓地吐了一口烟。
“你有必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吗？”
“不用你管，啰嗦！”
“……”向阳看着自暴自弃的张帆，不知道说什么，只是站在他身边没有离开。
张帆抽完烟，向阳递给他一片口香糖，张帆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口香糖，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老班上次说话的确是过了，你别往心里去。你成绩一向很好，怎么可能是靠作弊混到现在，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向阳还是想安慰一下他。
“呵。”张帆自嘲地笑了笑。“我们班主任可不这么想，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批评我就算了，还立刻告诉我爸，我爸一巴掌打得我都不知道谁是我亲爸了。我这小叔真是巴不得我在全世界丢人现眼。”
“……”向阳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上次期中考试，巡考的教导主任抓住了正在写小纸条的张帆，立刻没收了张帆的试卷，考试作弊，成绩作废。班主任张老师是张帆的小叔，一向对张帆的学习要求更严格，知道张帆考试作弊被抓，生气得直接在全班学生面前批评他“靠作弊拿好成绩，丢人现眼……”
“那里两个学生干什么？上课时间还在外面聊天！”教导主任的声音中气十足。
向阳一把抓住张帆的手腕，往楼下跑。开玩笑，这个时候往自己教室跑不就暴露身份了！
可惜向阳忽略了自己和张帆都在学校优秀学生排行榜上贴着照片，自己因为成绩突飞猛进，张帆因为考试作弊，都被教导主任记住了长相。
当班主任把两个人叫到办公室的时候，看到坐在办公室等他们的教导主任，向阳又一次觉得自己运气奇差无比。
“张老师，你看看你们班的学生！抽烟、逃课、考试作弊！还是优秀学生代表，这对其他学生的影响多不好！”
“主任说得对，是我的错，没有教育好学生。”班主任向教导主任低头道歉。
“你自己好好教育吧！”教导主任看到张老师如此低头道歉，觉得自己说话可能太重了，多说无益，起身离开了。
班主任看着两个低着头的学生，问：“你们两个抽烟了吗？”
“没有！”向阳立刻否认。
班主任看着张帆，问：“你抽烟了吗？”
张帆没有回答。
“他也没有抽烟！那个角落的烟头是以前有人丢那里的，我们就站在那里聊聊天，就吃了块口香糖。”向阳为张帆打掩护。
“上课时间在外面聊什么天？”
“张帆最近心情不好，就随便闲聊了几句。”
“心情不好？”
“老师你知道的，张帆考试作弊被抓……”
“作弊被抓就心情不好，还逃课，心理未免太脆弱了！”
“老师，你对张帆要求太严格了……”
“我对你要求也一样严格！你要是考试作弊，你看我怎么处理你！”
“老师我错了。”
“向阳先回去。以后再逃课，我不会轻饶你！”
“谢谢老师。”
向阳看了一眼一直没有说话的张帆，心想：兄弟你冷静啊！千万别冲动！
于飞和李杰站在办公室外面，看到向阳一个人出来，李杰马上问向阳：“张帆怎么没出来？”
“老班让我先出来了，张帆还在里面。”
“他也太狠了！张帆都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李杰有些着急地说。
“你别急，老班应该不会再惩罚张帆了，他都直接放我走了。”
“你能一样吗？你又不是他侄子。”
“……”
“我们走吧。”于飞对向阳说。
“要不等张帆出来一起走？”向阳也有点担心张帆。
于飞没有说话，算是答应了。
没过多久，张帆也出来了。
“没事吧？”李杰问。
“没事，走吧。”张帆说。
四个人一起走在路上，却没有一个人说话。向阳最受不了这种尴尬冷场的气氛，说：“今天我请客吃饭！你们想吃什么？”
张帆看看向阳，说：“我请客吧，今天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又没帮什么忙。”
“我小叔刚和我道歉。”
其他三个人都有些惊讶，这是什么情况？
“他说他说话的确太重了，对我要求太严格，没顾及到我的感受。”
“算他还有点良心。”李杰说。
一个身影在四个人面前快速闪过，像故意要躲开他们。李杰看到了那个仓皇躲避的身影，冷哼一声，说：“你以后别干这种傻事！你考试给别人传答案，别人现在看到你就像看到瘟神！”
张帆也看到了那个故意躲开他的身影，眼神有些失落，默默低下了头。
“你能不能出息一点？把头给我抬起来！”李杰恨铁不成钢，打了一下张帆的胳膊。
张帆头低得更低了。
“你别逼他了，让他缓缓。”向阳有点不忍心。
张帆考试时写答案的小纸条是为了传给一个女生，他喜欢那个女生。当女生在考场上朝他丢小纸条找他要答案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开始写答案，甚至开心这是女生第一次主动给他传纸条。然而答案还没写完，就被教导主任当场抓住了。
“真搞不懂，你喜欢她什么！”李杰觉得张帆现在脑子有问题，帮别人作弊被抓，不把那个人供出来就算了，竟然还特意跑去找那个人道歉，说没能顺利把纸条传回给她真的很对不起！那个女生都吓傻了，看张帆像看到了鬼。
“喜欢就是喜欢，你没有喜欢的人，不会懂的。”向阳说。
“切！说得好像你有喜欢的人似的。”李杰翻了个白眼。
向阳心虚地没有说话。他当然有喜欢的人，只是他永远不能将这份喜欢说出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