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可是依我的经验，种瓜不一定得瓜，种豆则一定得豆。

        比起其它蔬菜，豆子真的很好种，特别是四季豆（我们家乡称为“龙牙豆”，想必龙的牙齿长得就这样子）。点一个穴，大约三四公分深，放进去两三粒种子，覆上土，每天浇点水。没过几天，妻子就告诉我：“出苗了！”就像看到自己的孩子在成长，竟是十分的欣喜。

        在庭园里，我试种过许多蔬菜，都是在欧洲不太容易买到的菜，以解味蕾上的乡愁。比如油冬菜（又称青冈菜），国内的菜场里，每颗大约都有斤把重，翠绿油亮的，嫩滑爽口。可是，我们庭园里长出来的，就跟葱似的，又老又柴，吃到嘴巴里尽是筋。再比如莴笋，病病怏怏的发育不良，像根麻杆，只有手指头那么粗，里面还是空心的，弃之可惜，只好吃稀稀拉拉的叶子，嘴巴里有点苦。再比如南瓜，藤蔓倒是长了不少，看上绿油油的一片，只开花，不结瓜，如果在老家的乡下，可以剁碎叶子煮熟了喂猪，可是这里又不养猪，让人瞧着挺生气！

        最开始以为是土壤缺水，就天天浇水，浇了水，照常一样。又以为缺肥，就把人尿积攒起来，沤熟了施下去，也没有看到多少效果。再施化肥，也不见效。一个夏天忙忙碌碌，光洒下汗水，却没有收成，放谁身上，恐怕都会失去信心。作为一个没有农活知识的我，于是得出结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中国的菜无法在欧洲的土壤长大。从此，我对种菜提不大起精神，就转而栽种果树。

        栽种果树的好处是，只要成活之后，就不用管它了，它的根已经深深扎进土里汲取着养分，春天花儿开，夏天果实甜。于是院子里，就有了杏树、桃树、梨树、樱桃树、乌梅树、苹果树，无花果树等。有朋友问，你家庭园很大吗？不大呀，见缝插针呗。只待冬季过后，桃红梨白，杏花粉黛，樱花灿烂，各个角落里都盛开着春天，院子里顿时就热闹了起来。看着果实一天天充实起来，好似看着小孩慢慢长大，满心的喜悦。怀着愉悦的心情，并不会感到自己会一年年地老去，好像每年都会重新开花结果。

        今年春天过后，有朋友又分了些中国油冬菜籽和四季豆种子过来，于是又按捺不住，就收拾出一小块地来，把菜籽洒了下去，把豆种点穴种了下去，反正种着玩呗。菜还是原来那样，长得像根葱似的，倒是豆子长得还成样子，开花了，慢慢长出豆角了，只是稀稀拉拉的，不多。

        于是，在小小的成功鼓励下，妻子的信心大增，就又到花店里买来两包四季豆种子（在欧洲，花店、超市、建材市场都有蔬菜种子卖，非常方便），一包绿色的，一包紫色的。紫色的豆子，当初还误以为是茄子呢，从来没有种过。（收成后却发现，像茄子一样紫颜色的豆子煮熟之后，却又变成了绿色。这是为什么呢？）

        欧洲的土壤，更适合生长欧洲的豆子。一旁的中国豆子，藤蔓像葡萄一样，越长越高，豆子却依然稀稀拉拉。而欧洲的豆子，长得不超过膝盖，却矮壮有力，也许是藤蔓短，就把肥力集中在豆荚上，结豆率很高。拨开叶子一看，下面的豆子一咕嘟咕嘟的。紫色的花结出紫色的豆角，黄色的花却结出绿色的豆角（这又是为什么呢？）。那些花和豆荚都藏在叶子底下，如果不拨开叶子，还看不到，一副羞于见人的样子。不像中国的豆子，开花结豆都显露在长长的藤蔓上，有点显摆的样子，生怕让人瞧不见。万物皆有灵性，豆子们也有自己的人生观和世界观。

        豆子在欧洲超市里，倒很常见，又耐储存，经常购买。这下就不用买了，想吃，就去庭园里摘一些，又新鲜又嫰，吃到嘴里，像快刀切嫩白菜，嚓嚓的响，真清香！炒着吃，凉拌吃，炒鸡肉，炒里脊，炒腊肉，炒蒜蓉，天天变着花样，百吃不厌。吃着吃着，突然想起豆子有什么营养？对啊，有什么营养呢？

        于是，就查了一下：豆子的营养很丰富，蛋白质含量很高，甚至还超过猪肉，被称为“地里长出来的肉”。而且多吃豆子还有三大好处：第一是保护眼睛，玩手机就要多吃豆豆。第二是抗癌，不想生病就也要多吃豆豆。但是，第三大好处，却是我没有想到的——居然有利于怀孕！这是因为豆荚里长满了豆豆吗？

        居然，通过种豆子，我有了新的发现：要想多生孩子，就要多吃豆——这是否也可以当作提高人口生育率的一条措施，在放开二胎生育中用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