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戏,复杂纷繁。前几天,在公交车上,就亲历了一幕。
车在下塘路老干大学站,上来了一个拄着拐杖、年约五十多岁的妇女。当时车内座位已坐满,前排一个中年阿叔站起来让位, 这位阿婶用北方口音讲:“谢谢!不用给我让座!把座位让给那些更需要的人吧,让友爱在车厢,春风暖人心吧。”全车人马上被她吸引住了。她接着走到车中间位置,一手扶着铁杆,一手拿出个红本本残废证出来,面向中后排乘客大声地说:“我们残疾人身残志不残,我从乡下到广州来打工,靠自己一双手养活自己。”我和全车乘客都好鄂然,心想不是碰上残疾人作励志现场报告吧。却见阿婶马上话题一转:“谁知屋漏偏遇连夜雨,我女儿突发急病,我丈夫常年卧病在床,我要马上赶回老家却不够钱,求大家帮帮我的忙,太谢谢你们了。”未等大家脑筋转过来,她就扭过身去,向刚才想座的那位阿叔拼命弯腰鞠躬:“您刚才主动让座,肯定是个好心人!您就带头给个一、两块钱吧!”那位阿叔给她这么一说,随即干笑两声,再掏出两张一快钱 ,阿婶边收钱边鞠躬,还时不时念叨着“友爱在车厢”,一路向后逐个逐个向乘客摊开手。在这样的气氛感染下,我和其他乘客都无一例外拿出一、二元纸币等着给他。只有最后排一位阿婆发声:你真聪明!阿婶听了好像有点尴尬,车到站一停马上拄拐杖下车。
乡下阿婶一下了车,全车乘客议论纷纷。最后排那位阿婆大声说:如果在街边,由朝乞到晚都不会有人理睬,现在几分钟就有二三十块,厉害啊!她对你猛鞠躬,哪好意思不给啊,所以刚才说她聪明啰。旁边阿姨接着说:哦,见大家都给我也跟着给,就当看戏,值回票价。其他几个都说,还从未见过这样要钱的。有个阿伯忍不住答话:什么啊?前几天我就在另一辆车上遇到过,一样的情景一样的人。马上就有几个阿姨骂他:为啥不早出声!阿伯辩解:当时那种情况,哪来得及啊!
看来,我们这次遇到高手啦。在短暂的时间,狭窄的空间,由悲情人物以高超演技(甚至将“友爱在车厢”的口号也加以利用),令整车人心甘情愿或者身不由己总之全部缴械。一、两块钱虽是事小,但善良之心被花样翻新地玩弄却是令人郁闷。
可能是老天爷有意让我看戏看全套:回程时,又看到那位乡下阿婶走在人行道上,不过,拐杖并没有拄着,而是扛在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