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生不过是场送别
入秋了。这个悲凉的时刻，来得太猝不及防。一场秋雨一场凉。
在你说话的那一瞬我竟然忘了你的脸。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努力，努力回想你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
——海棠to洛逸
林一豪再婚了，我也不会再去打扰他。即使他再次花言巧语，我也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爱过的人，还能回到原点做亲人，做朋友吗？在林一豪再婚前，我不知道。而现在我也有了答案。
收到他结婚请帖的时候，我没有像以前那样幼稚，更没有大哭大闹。我内心平静，静地连我自己怀疑，我到底爱过这个人没有。其实，在前几天，我自己已经偷偷哭过了。和一个已经订婚的人纠缠，除了是小三，根本不是什么伟大的爱情。只能是，一个渣男和一个渣女的自私罢了。我想通了，也就放手了，也把自己从幻想中解脱出来，对谁都好。
妈妈说，“海棠，你也不小了，我知道你喜欢他，可是他注定不是能给你幸福的人。你两相爱，但是你两不适合结婚。婚姻是需要两个大人在一起经营的，而你，妈妈最了解你，你总像个小孩子，你一豪哥，即使再爱你，也不会娶你的。当然，他爱你，妈妈也都看在眼里。”
我愣着不说话，心想，爱又有什么用？人都是情感动物，谁都说不清自己的感情是喜欢，好感还是爱。只有在一起了，才是真正的幸福。
“妈妈，我今天就不去了，祝福您帮我带着就好。”我柔柔地说。
妈妈点点头，说，“你也不要太伤心，再怎么说，他还是你哥。你俩的事我也不想再掺和，不过事已至此，你也希望他能幸福下去，你也不想看到他一次一次结婚离婚吧。所以你呀，也赶紧找个男朋友，不小了。”
“哪有那么容易呀妈妈。您就别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我自己知道。”我不耐烦地说。
“你呀，好吧，妈妈不说你了。妈走了，你自己安排你自己的时间吧。乖乖的。有什么事给妈打电话说啊。”
妈妈走了，我送妈妈出去。心里突然一直想着洛逸，洛逸？
洛逸，认识五年多了。五年前的一个跨年夜，大学舍友生日party上认识的一个男孩子。讲真，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帅。但也没有要联系方式，那时候，他的旁边坐着一位，女孩子，我当时想，应该是他女朋友。那时候，我刚和林一豪分手，情绪很颓废，竟然喝酒，抽烟，飙歌，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我以为，我和他那晚不会有什么交集，结果我在点歌的时候，他走过来，让我帮他点首歌。说的家乡话，我没怎么听懂，但是却听到了刘德华，这个名字，于是我就乱点了一首，问他是不是，他说是。
第二天，他通过舍友要了我的联系方式。然后我们就成了朋友。说朋友也不是吧，没有见面，也就是网友吧。那时候一起打游戏。晚上一起聊聊天，他说他单身，那位美女，不是他女朋友。也说不清，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确实，作为颜控身高控的我，被他控到了。
网聊一年多，我们第二次见面，走走停停，逛街，说了好多，时间太久，我也记不清是什么了。
只记得最后他走了，我走了，没有什么交集。
后来，他来我们学校找同学玩，顺便叫我出来，我一次一次拒绝，也就再没有见面。
一年后，我们第三次见面，还是说的很多。最后他去了另一个城市，我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又过了一年，他回来了。来我们学校找我，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在洗衣服，他打电话，我没好声好气地给他说话。他说他就在校门外。我说我在寝室洗衣服，他说他等我。我说好。当我洗完衣服，下去找他的时候，他的电话却一直在通话中，莫名感觉被耍了，很生气，正当我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一个摸头杀，撞到一个高高的人怀里，是他。他说他在跟他妈妈打电话。
那晚，我出门有点急，衣服拉链没有拉好，他顺手拉上了我的拉链，并说，拉链太低了不好。顿时我的气全没了。和他在学校门外的马路上踏马路，走累了，又坐在马路旁的凳子上聊天。那晚的夜色真美。我们聊了好多好多。他给我看他自己设计的东西，看他的手机，莫名对他除了游戏之外又多了份崇拜。
又有一次，他来找我，我们一起去了酒吧看演出，又顺着马路一直走一直走，一直在说话。不，我在听他说。
后来，我走了。他却留在那个城市。半年后，我回去看他，两个人在网吧玩了一下午游戏。没过多久，他就到了我的隔壁城市，也算是缩短了距离。他叫我过去找他，我一直拒绝。有一次正好有假，就去看他了。跟他说了几句就没了然后。他没有了在学校时候的话多，整个人更加阴郁，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炽热的人，反正总体感觉就是阴郁。
不知道为何，社会，会让一个人变得很陌生，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单纯，我仿佛从他的身上，看到了，林一豪的影子，那“很社会化”的雏形。变了变了，物是人非了。身边的人都在悄悄成长，悄悄物质和世俗化，为何，我还是这幅傻样？
不见面的时候，在游戏里互动，手游网游的，都跟他一起玩。渐渐发现，他嘴巴很坏，心却没有那么坏。唯一不变的，是他的直截了当。
我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情感。总之是朋友之上吧。
正好没事，微信约洛逸出来坐坐。他说他下了班就过来找我，我说好。
他六点下班就给我打电话，我出门打车到饭店。心里五味杂陈，啥都不想吃。他问我吃啥，我摇了摇头，“不想吃，你吃吧，我陪你吃。”
他说，“你怎么了，感觉一点也不高兴，电话里就听见你不高兴。”
“我啊，没有不高兴。就想和你说说话。”
他难得一笑。
我调侃他，“褒姒一笑嘛。”
他低着头笑，睫毛像两把扇子，浓密而又修长。搭在桌子上的两只手，也是修长又好看，我不由自主说“你手真好看。”
他把手伸过来开玩笑说：“给你，剁了去。”
我笑笑，“哦，对了，你女朋友呢？”
他说，“还没找到呢。找到就立马结婚。”
我心一震，结婚？又是结婚？婚姻是爱情，是人生的终点站吗？那林一豪还不是结了离，离了又结？
我面露尴尬，他马上看出端倪，“怎么了？你怎么不高兴了？”
我说：“没有，只是今天刚好我哥结婚，有点反应过激。”
“你哥结婚？那你怎么不去婚礼现场呢？”
“啊……这个……没我啥事，我过去添乱，就不去了。我妈去了。”我尴尬一笑。
“好吧。”
我用力点点头，“你也要抓紧了呀，赶紧结婚吧。你们都结吧。”
他听的一头雾水，：“蛤？你的意思是，你不结婚吗？”
我嘟嘟嘴，边点头边说：“好像确实没想过这么早结婚的。欸，对了，你怎么这么早就想着结婚呀？”
他叹口气，“不早了，身边的哥们都有对象啦，离结婚也不远了，我呢，主要任务就是先脱单，然后就结婚。”
“嗯，也不错，这边漂亮小姐姐也挺多，赶紧找一个吧。你长得高大帅气，肯定会立马脱单的。”我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说着这不痛不痒的话。
他点点头笑着说，“海棠呀，其实你也挺不错，你说为什么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我白了他一眼，莫名却有一种难过涌上心头。
眼前的这个认识这么久的男生，哦，不对，他已经变成了男人，不再是少年时的那个他，他也要恋爱结婚咯。到底是，我对婚姻的恐惧，还是我对另一半的不放心，还是，在婚恋双向选择里，我总是被淘汰出局的那一个，总之，我与婚姻无缘。
他吃饭很快，我俩踏踏马路，又聊起来。
“这样见你的机会还有多少？你脱单之后，恐怕再也没有机会了吧。”我说。
“还好啦，我们是朋友。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他安慰我说。
其实，我比谁都清楚离别，我比谁都在意离别。路上车水马龙，来来回回的，都是过客。包括身边人也是。谁都不会陪着谁一辈子。洛逸，总有一天，我们也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
“我打算离开这座城市了。”我对洛逸说。
“那你去哪？”
“魔都。”
“好吧，别走丢了。”他说。
“放心吧，等我回来时，你早都是别人的老公，别人孩子的爸爸了。”
他说，“应该是吧。”
“哪有什么应该，向往婚姻的人，肯定会得到幸福。”我说。
他笑了笑，我看到了他眼神里对未知的婚姻的向往，果然还是太年轻，起码有向往就有期待。
天色将晚，我要回去了，他送我坐车，还是觉得暖暖的。我害怕离别，让他先回去，我自己等车，他说，车来了他再走。我拗不过他。车来了，我走了，我没有挥手给他说再见，选择了另外一边的靠车窗位置，脸背着他，眼泪顺着面颊流下来。是我舍不得他了。这个，从不属于我邱海棠的男人，不管是朋友也好，还是同学也罢，总之，离别了，就是离别了。莫名的伤心。
他还给我发微信，叫我到了给他打电话。我不想说话，到了就给他回复了消息，没有打电话，因为，我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的预感很准，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见洛逸了，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果然，第二天他发了微信，说他脱单了。
我盯着手机屏幕，看到他发的那些文字，那一瞬间，我竟然，我竟然忘了他的脸。泪水模糊了我的眼。我努力，努力回想他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
是我，一直喜欢他吗？我为什么会如此不舍？如此伤心难过？
原来人生，不过是场送别，送走了别人，却只剩下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