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怡婷是班上个头最大的女生,1米6的个儿,给地球增加了120斤的压力。贪玩,做事情都是三分钟热度,看她的作业就知道了,就算只有一页纸的作业,也是前几行写的还算清楚,后面就胡乱涂画了。糊涂得就连个字形也难以辨认。要她把一件事从头到尾坚持做完,难如登天。
这段时间的早上跑操时间总不见她的身影,开头那两天我把她找来问话,她说一跑起步来头就疼。我知道她是在撒谎。撒谎是她惯用伎俩,有时她犯困,趴在桌子上睡觉,估计是晚上玩手机或是玩别的什么,耽误了睡觉的时间。我叫醒她的时候,她会说是身体不舒服。真是个大小孩子,不舒服,哪会睡得这么香,香到流口水呢?还有一次学校开校会,她又想坐在教室里偷懒,会前我就留意到她打盹儿了。果然,她自己不敢亲自请假,请了一位同学过来帮她请假,说她的肚子疼,不去开会了。我不同意,她只好下楼去开会了,我暗暗观察着她,结果也没见她有不舒服的表现。
不参加早上的跑操明显又是在对我撒谎。我对她说:“如果你身体不舒服,要告诉你的家长,让他们带你去看病。你在学校时课余时间不要追赶打闹玩了,安安静静的坐着。”我问她要不要通知她的家长,她摇摇头,课间也要装病可一点儿都不好玩,她答应我会去跑操,我也不再追究了。
接下来有几天她都参加跑步,可是在昨天之前她又缺席多天了。我再次把她找来,强令她跑了几圈,又把她批评教育了一番。
当天下午她缺课了,连学校也没来。上课时我看着空着的座位问同学们,同学们都说不知道她为什么没来上学。我翻翻手机,也没有未接电话、未看信息。那时我的想法就是因为我早上批评了她,她心里不服气,就用不来上学,也不请假的方式来报复我。这样一想,心里就腾腾升起了一股怒火。我很生气,可是这位肇事者却不在眼前,找不到出气口,心里真是憋得慌啊。我思索着:看你躲得到几时?有本事你从此都不要来了!我心里一边咒骂,一边思考着,等这位敢公然挑战我的家伙在来学校的时候,我该怎么对付她?
第二天早上我一见到李怡婷,就把她叫到办公室。她大大方方的踏着大步来了,毫无畏惧,还有点理直气壮。我直截了当地质问她:“昨天下午为何不来上学?”她看着我说,她家有亲戚去世了,爸爸妈妈带她去了那里参加葬礼。看她的样子,不像说谎。“但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请假呢?”她说忘记号码了。我想这次她没有说慌,谁会为了逃学编这不吉利的借口呢?我把电话号码给她,让她回去了。
这么看来,李怡婷根本就没有跟我抬杠,也没有要向我报复,向我挑衅。对此事我做了深刻的反思。
那是谁令我生气了?
小人之心。我硬生生给自己想出来一个让自己生气的理由,硬生生给自己捏造了一个虚拟的敌人形象,编造了一个伤害自己的故事。我自己凭空想象出来的敌人,惹自己生气,那个使我生气的人,正是我自己。
爱生气的人执信某人某事令自己生气,对于学生没来上学一事,要不要生气取决于老师对这件事的态度。我认为学生没上学又不请假,是不尊重我,不支持我的工作,为我增加了工作量,固然使得自己生气。换个角度想,学生不来学校,是不是有什么突发事件,又正如李怡婷说的,弄丢了我的电话号码。如果我这么看待事情,我就不是生气而是担心。向他人传递担心的情感与生气的情感会收到的效果绝然不同。
定向思维。老师更偏向于原谅表现好的学生,表现差的在老师的心里多少有点坎。基于这样的标签认识,不同的角色发生同样的事情会在老师那产生不同的效应。两者发生矛盾摩擦,老师第一时间脑海里闪过的想法肯定是后者先惹事,没道理。同是没来上学,老师冷静地对前者了解清楚情况,却想当然地胡乱揣测后者,把他们往坏处想,愤愤地说:“不想来上学,总能找到理由的。”一好总好,一坏总坏的错误思维影响了我的判断能力和正确处理事情的能力。如果李怡婷不是贪玩、爱偷懒、爱撒谎的学生,我大概不会一开始就生气,不会劈头盖脸地责问她了。
我的想当然不仅伤害了自己,还暴露了我错误的思维方式。教育不是简单粗暴的揣测猜疑责问,用心学习,不断进步不仅是学生的事,也是老师的职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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