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以后就是一名普通学生了
第二天上午，晨新去单位报了到，就开始一边不停地准备台词，想着见了张老师该怎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礼，一边不停地看表，掐着点赶在孩子们课间操的时间到了学校。
来到张老师办公室，晨新直接表达了想和9中提前签约的意思。
出乎意料的是这事完全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张老师一口答应下来，“我在这个学校呆了快二十年了，还没遇过像方子君这样的好学生，真要让这点意外耽误了孩子，我第一个心里过意不去。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晨新千言万语只化作两个字“谢谢”，并不停地道了好多声。
果然，第三天上午一上班，晨新就接到了9中教务处打来的电话，让她代表孩子去签订提前招生协议。
晨新立马给方宇打电话报喜，方宇称赞道：“你看看人家9中这办事风格，公正高效，看来我们为贝贝做的选择是对的。”
晨新不敢耽搁，放下手中的活儿直奔9中。她还是第一次进入这个这几年如传说一般的神秘的校园。
来到大门口，迎面就看到了学校网页上出现过的标志性建筑——心桥楼，楼顶上两道漂亮的弧线呈现出一座桥梁的形状。往里走，左手有一座高层建筑，正面墙上镶着八个红色的宋体大字，“博学笃志，求实创新”，晨晖溢满校园，那几个红色的大字闪耀着熠熠光芒，这个镜头在晨新的脑海里定格，几年来，总是反复地出现。
晨新进到教务处会议室，已经有七八个人在等待，其中还有一位六七十岁的老人。晨新好奇地上前寒暄，原来她是代表孙女来的。
老人很自豪，说孙女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很争气，一直就在家门口的学校念书，能被推荐来9中，身边的老姐妹们都替她高兴，今天是大家打车送她过来的，现在还在校门口等着她呢。
学校的工作人员也听见了这个情况，就安排老人第一个签协议。老人大声说，我孙女叫郝荷平。工作人员翻了翻，拿出协议书，老人戴上老花镜，在工作人员的指点下，郑重地签了名。
工作人员又说，大娘，留个你们家人的手机号吧，座机联系不方便啊，老人想了想说，哎呀，我没带电话号码本本，完了我给你们打电话，把她姑姑的手机告你们。
老人高高兴兴地走了，十来个家长依次上前签约，之后，大家提议现场建一个微信群，名字就叫“预约9中”。
这个群后来就僵在那里，以致慢慢解散了。但在那年秋季开学之前，这个群是很活跃的，尽管大家都不知道彼此叫什么。他们也没有互相打问，他们甚至觉得从来没有必要知道彼此的名字，因为他们都异口同声地说，咱们把群昵称都改为孩子姓名+爸（妈）吧。
那天回来的路上，晨新想想，还真是，自从孩子上学以来，我在老师和家长们跟前就叫方子君妈妈。是的，是方子君妈妈，是一只脚已经迈进9中大门的方子君的妈妈。晨新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
俗话说，耳闻不如眼见。通过这次签约，晨新对9中的印象非常好，以致全家都受了感染，贝贝信心满满，体测成绩影响不大，得了45分，中考成绩665，超出9中录取分数线18分。7月18日，正式收到9中的录取通知书。
这段时间，“预约9中”的微信群一直是活跃的，大家先后在群里晒出了孩子们的中考成绩，晨新大概估摸了一下，贝贝的成绩在八九名上了，也就是说中等偏下。
再一想，这还只是外校初中的签约生， 9中本校的牛娃还不在列。晨新心里那块刚刚落了地的石头又忽上忽下地扑腾开了。
晨新想到了自己。当年，她考学来到省城，父亲送她报了到，临走时，她在学校教学楼前的台阶上与父亲告别，父亲向下走了一截，回过头向上看着她说，“回去吧，以后就不是第一名了，就是一个普通学生了啊”。听了这句话，晨新的眼泪立刻流了出来，父亲的眼眶也红了。
现在想来，当时的眼泪可能还为着别离而流，那些要经历的种种考验终是自己要一个人面对的。就像14岁揣着5块钱来到省城的父亲一样。
父亲作为出来过的人以自己的感受提前给晨新打了预防针。即便如此，当面对着一个又一个比自己高的人时，她还是会有那些羡慕和痛苦，虽然，这并不妨碍她的努力。
守着一方小天地我们不甘心，总想到更广阔的世界去看看，见识更多的风景。外面的世界很美，只是那些精彩的主角有可能不再是我们，有时候拼命努力也可能得不到认可，大部分人只能在角落里悄悄体会泯然众人矣的平凡滋味。
如今，年少时不可知解的人生品味已经尝遍，晨新也如父亲一般知道该如何面对贝贝的平凡。或者说，晨新能心平气和地做好面对的准备。
同样，对贝贝，晨新也是要打好预防针的。只是，她还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一个周末的早晨，一家人坐一起吃早餐，贝贝说，爸妈，听说中考状元了没？是9 中初中部的，叫刘浩翔，考了696呢。
方宇先抢过话来了，“9中的教育资源多好呀，我们贝贝可是在贫瘠的土地上开出的花，在爸爸眼里，你的成绩不亚于状元的。”
晨新觉得机会来了，忙止住方宇的话说，我们要面对现实，我们不和状元比，去了9中就很好了，我们就当个普通的学生就行了。
贝贝嘟着嘴说，妈，你这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还没开打就认输了。
方宇说，贝贝说得对，老爸相信你，什么状元不状元的。咱谁都不惧。
贝贝又不乐意了，爸，你这是给我施加压力呢。你们都别说了，反正我肯定不会差的。你们放心就是了。
晨新说，我们相信你。咱们先规划规划假期生活吧，8月15号报到，有一个月的时间呢。
贝贝脱口而出：“好不容易这个假期一点作业也没有，我得好好过一个幸福的假期。”然后，她手里比划着筷子，拿腔拿调地唱道：本小姐自有安排。
方宇和晨新对看一眼，笑出了声。
（中篇连载，初步计划每周两更。敬请关注）
无戒365极限挑战营 第17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