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痘痘(高中)

进入高中之后,便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远离家乡,开始了住校生活。本来中考结束后,他自认为自己考的不错,但是当他进入县高中之后,才发现自己错了,他的成绩仅仅排在班里第十名,年级四百多名,他成了一个普普通票的高中生。

一开始不管他如何努力,成绩始终很一般,他发现这里学生的努力超过他的想象。他以为自己以前初中的时候每天晚上十点钟睡觉已经很努力,到了这里才发现每天的晚自习要上到十点,很多学生回到宿舍之后还要自己看书到11点才会就寝。于是对阿木来说,生活开始变成每天早晨6点起床、吃早餐、早读、上午课、午休、下午课、吃完饭、晚自习、睡觉简单的重复。阿木最讨厌食堂的饭菜,最想要一个饱饱的睡眠。因为每天六点吃早饭到中午12点吃午饭中间间隔的时间太长,如果早上吃的太少就会很饿。尽管非常讨厌食堂的炒饭,但是他每天早上都要都要逼迫自己吃下满满一大碗的炒饭或者4个大肉包,每次吃完三分之二的炒饭的时候,剩下三分之一便是完全浸泡在油里,要用筷子压住饭将油滤出来才能继续吃。中午跟晚上的饭菜更加是要色没色,要香没香,要味没味。每隔一段时间,阿木便就会抱怨起这无法忍受的生活,但是他有办法。每当无法忍受食堂的饭菜的时候,他便会刻意的将自己饿一顿,等下一顿再去食堂吃饭的时候,饭是一样的饭,菜是一样的菜,但是感觉却是不一样的香。

从高一的第二学期,阿木便开始长青春痘。如果说高中三年留给阿木的是一场战争的伤痛,那青春痘便是洒下的那一把盐,让阿木时刻徘徊在精神的困境和肉体的折磨之间,更加是给这三年的时光增加了三分难忘。刚开始的时候只是零星的长在额头上,渐渐地布满整个额头,然后开始蔓延到脸颊,直到占据所有脸上皮肤。最严重的时候,洗脸都不能使劲的搓,只能用湿毛巾轻轻地敷一下。青春痘让阿木很自卑,每次走过厕所前的那面大镜子,他都不敢正视镜子里的自己,仅仅是用余光撇一下镜子。有时候他将自己投入到繁忙的学业中,每当遇到抓耳挠腮的题目,小痘痘们便会用它们的方法宣布它们的存在,这种斗争持续了三年。

上了高中之后,阿木变的更加内向。他不喜欢将内心的想法告诉别人,于是开始了写日记。一开始他只是觉得有很多话憋在心里难受,将其倾诉在日记本上会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渐渐地他认识到高中的三年可能是他一生中最特别最难忘的三年,他希望把这些难忘的日子记录下来,特别是记录下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感受。他感触最深的是每次考完试之后,知晓成绩的那晚,他会用一整晚的时间去记录他的感想、分析自身的问题以及对后面学习的计划等。高一的期末考试阿木考的不错,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迷失的自己。那天晚上他在日记本上写道:

乌云像海浪般翻滚着

狼群在狂风中呜咽

猎豹躲在树上瑟瑟发抖

一道闪电像利剑一般插入大地

伴随着低沉的怒吼

是雄狮从沉睡中醒来

宣誓王的到来

他把日记本放在自己的床头,有一次舍友小海偷看到他的日记本,并且在宿舍里读了起来,为此他差点与小海打起来。宿舍里没有私人用的柜子,为了能够让自己写的日记不被别人偷看,他使用了他自创的“草书”。这“草书”还是阿木在小学时练就的,小学时老师每次布置作业就是将某某课文抄10遍或者20遍,为了完成作业,阿木经常将四五支笔用胶带绑在一起在本子上一起写,日积月累就让他的字变得非常丑陋与难认。以后的一段日子里,阿木尽量使用自己“草书”能力写着一篇又一篇的日记,以至于过了一段时间再回看时,连自己都无法看懂自己以前写的是什么。

随着高三临近,学习越发繁重,阿木也很少有时间来写长篇累牍的日记了。但是他从书里面知道要“每日三省吾身”,要每天总结自己的收获与得失。他都坚持着一个习惯:每天一篇总结,每天12点睡觉,节假日和第二天考试除外。有时候坐床上看书困得不行,他也要坚持到12点,他觉得自己不能给自己创造任何的例外,哪怕就是什么都不干,坐也要坐到12点。他的日记本从之前的大本子换成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本子。高中的生活很单调,没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写到日记上。翻开这个小小的日记本会发现,有时候是一件生活中的事情;有时候是一段个人感悟;有时候是一句名人名言;有时候仅仅是一幅画、一个图形、一个符号。

阿木的自控能力很强,或者说他知道自己的自控能力不强,因此总是控制自己远离诱惑。有一次买票坐车回家,因为时间尚早,他便和几个同学一起去商场逛逛。期间几个同学提议去网吧打游戏,阿木没有上过网,但是他听说上网会有瘾,因此不管同学怎么劝说,他硬是没有动心,他静静的在网吧的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两个小时。

高三的时候,班里转来了一个新同学。她叫小玉,是班主任的女儿。小玉个子不高,皮肤白皙,平时不怎么说话,属于那种非常安静乖巧的小女生。从刚看到小玉的时候,阿木便无法控制内心的悸动,不管是下课还是上课,他总是会时不时的偷看她。但是他又想控制自己,像控制自己每天12点才能睡觉一样,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他不能分心。 中间还有一段时间,他还被安排坐在小玉的后面。那时候班里面很多男生喜欢小玉,一到下课的时候,小玉的周边便围了好多人,有送吃的,有玩游戏的。阿木觉得自己无法忽视小玉的存在,她坐在前面总是让他无法安心听课,因此他主动向班主任要求换位子,自己坐在了远离小玉的拐角。当然了,他没有告诉班主任要求换位子的真正原因。

高三的一年,他被学习的压力和青春的悸动拉扯着。说来奇怪,从小学到高中,阿木暗恋的对象都是老师家的孩子,或许他就是喜欢那种安安静静的书香气质吧。

在学习方面,总的来说,阿木的物理和化学还不错, 英语和语文比较拖后腿,尤其是语文的作文总是不能让自己满意。为了提高写作能力,他开始尝试多看一些书。他看的第一本书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文笔没有多少提高,但是他却深深的被书里面的人物和精神所吸引。后来又陆陆续续的看了《红与黑》、《巴黎圣母院》、《鲁宾逊漂流记》、《唐阿基德》、《红楼梦》、《水浒传》等。他总是趁着下课的十分钟看,有时候上课铃响了才发现自己内急还没有上厕所,课堂上时不时的会走神,想起书里面的情节,于是又忍不住的将书从抽屉里抽出来偷偷地看了起来。对于书中的故事,他有很多共鸣和幻想。他希望自己像唐阿基德那样手握利剑勇往直前、不顾一切,不管外界干扰,永远坚持自己天真的信念;他又希望自己像贾宝玉一样,拥有一份上天注定的爱情,就算最终不能天长地久,那曾经的拥有也足以让世人惊羡不已;他又羡慕《红与黑》中的于连,他有那么好的运气,虽然结局并不好,但是也算是轰轰烈烈、不枉此生。但是他知道自己,知道自己的弱点,真实的自己有些像圣母院里那个敲钟的老头,钟声宣誓着他的存在,钟声包含着他的渴望。

很快高考倒计时的字样就开始挂在了黑板的边上,从100开始,一天天的减少。班主任让班里的每个同学都给自己定一个目标:要考那所大学。他提笔的那一刻,突然无缘无故的笑了出来,他想起来小学的时候老师问他梦想的事情。那时候他毫不犹豫说出了科学家、企业家、清华北大这类的字样,好像他们的大门就这样为他打开着,等着他慢慢长大。如今他在为考苏大还是南师大纠结着,最终他在那个纸片上写下了“苏州大学”四个字,将它用胶水黏在了课桌的左上角,他还在下面写了一句座右铭:不要埋怨空气太沉闷、只要跑起来就会有风。

紧张忙碌的复习意味着单调的生活,他的心态还不错,从来没有出现过失眠抑郁的现象。对他来说,目标就像太阳一样,清晰明了,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像是向着太阳奔跑。高考后查成绩的时候,他一边拨着电话号码,一边看着准考证号,嘴里默默的念着,此刻他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最终的成绩比他预料的要好一些,他激动的跑下去告诉母亲他考了617分。母亲听了之后没有立马兴奋起来,她对分数没有概念,她想知道是不是本科,是一本还是二本,于是焦急的母亲连着问:“考上了没?” “这个分数肯定能上一本,放心好了”。

高考像一座炽热的太阳烘烤了他三年,此刻他感到无比的解脱。他不知道的是,失去了太阳就失去了目标,彷徨就像一颗毒瘤在后面里伴随了他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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