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一
高原上的秋天来的格外的早，一望无际的天空有星星和月亮飘落，秋水如瀑布倾泻的夜空透着阵阵凉意。
二十年前，我从祁连山深处的矿山来到省城。当时我真有些犹豫，我原本要在大企业，为了文学的梦想。酒钢的老乡比我年长，在中学当老师。他说，你心性高傲，适合到大场合发展。还说，你一定要珍惜这个机会，放手去干。他说，没钱你跟哥张嘴，老子贷款都要帮你把官当上。我很感动。但我更相信自己的能力。我当时也说过，当然，也可能是喝多了，我说三年之内我肯定能当上处长。根本不用给人送钱。现实无情，我经常叫人陷入纷争，被人划线，说我是谁谁谁的人。大树一到我变成猢狲。吓得我浑身冒汗，透着后心的凉。鲁迅说过，世上有两种人，做了奴隶和想做奴隶而不得的人。我真不知道我应算那种？
当时有人带话，某某某不退休，你休想抬头。看来我是想做奴隶而不得。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人家还不止大我一两级呢。但我也不是契科夫小说《小公务员之死》里的人物，无端担忧，命丧黄泉。老子还是要顽强地活下去，还要看看精彩的世界。
十几年前，我有些看的明白了，我不是什么商山四皓，坐等着皇家的高头大马。我是一粒尘埃，我要把自己销售出去，哪怕裸奔。我把自己的小说《静静的汉江》打印稿奉上，再说说自己的文学思想，想博得领导的好感。
文学历来都是政治的奴婢。
在组织人事部门工作的几年非常累人，我写过若干的干部考察材料，填写过若干的干部任免审批表，写过若干的总结与干部任免通知。每次都是别人，啥时才轮到我？心在热锅上煎熬着。在机关上混不容易，有些是人不是人的人都拿眼睛钉你，看你适不适合被 踩。升了官的趾高气扬，老实巴交的垂头丧气，眼神里还透着不服输的神情。干活和提拔成了两股道上跑的车互不相扰。
那一年我的神经紧张到极限，工作辛苦，亚历山大。
那几年兰州空气污染特别严重，人生活在污浊的空气中身心更是疲惫。
那年，我写了《静静的汉江》七十二章。
单位组织后备干部考试，测评。我想放弃，高傲的心再也经不起折腾。朋友好心劝我说，你是搞组织工作的，组织的决定你不参与就是对着干，你干的过吗？再说了，你把领导得罪了，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是啊，人活着不能都为自己着想，不管环境不管他人吧？趋利避害是动物的本能，谁愿意跟着失势的人背时惹人？
我感到巨大的孤独。
我心痛的想到人不能光为自己呀。委屈是必须要受的，就把这颗受伤的心撒上调料吧，是烧烤还是煎炸随意。我曾酒后骂过领导，就你们的规矩多，这长那长，在老子眼里就是阿拉伯酋长。
这一夜，我是睁着眼睛度过的，心里五味杂陈。青年时的理想早已叫残酷的现实熏染的五颜六色，没了本质，也看不清真相。
男人真他妈虚荣，一个副县就能把你压垮。
别说五斗米，一根稻草也能叫英雄好汉折腰。何况我？
2019.4.1
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