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是信仰？
家里信基督教的人很多。姑姑一家人只要没有大事每周都会去做礼拜，妈妈因为工作忙，但家里的圣经也算是换了又换。而我，从小接受社会主义的熏染，不信鬼怪，也不信神佛。
爸爸也一样，和我一样。所以，每年给爷爷烧纸的任务就落在了我们俩头上。从小学二年级爷爷去世，到现在，我大二。除去小节在街边烧纸喃喃几句的习俗，每年清明，我们都会去华陵山，爷爷的骨灰在那。
从家到华陵山，坐公交车，将近一个小时。自小晕车，那一个小时的车程，难熬。公交车是停在山下的，我们还要走很久的路上山，使命一样的路。
爷爷的骨灰放在骨灰堂，进门右转，尽头的架子。幼时抬头仰望，现在，已是平视。小小的一个格子，两盆小小的塑料花，骨灰盒上一面党旗，还有那张笑得很慈祥的黑白照片。我抱着他，我们仨一起去一个公共的，可以烧纸的地方。露天的十块，单独房间的三十，门口还有时刻准备着的管乐团。印象中除了有一年春节，爸爸带小叔他们来，我们去了那个小房间烧纸，其余的时候，我们都在那个露天的大广场，我们仨。烟雾缭绕，那是一种独特的香。
前面说我是抱着他的，一开始并不是，是大一点之后，爸爸才交给我的。盒子有点重，但抱起来并不费力，一抔灰，并无重量，重量来自盒子。我见过很多盒子，玉、檀木，浮雕、镂刻，和爷爷比邻。
染一身香，然后下山。这样的一件迷信但又不得不做的事情，我和爸爸这两个无神论主义者重复了很多年。
爸爸说：“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你不能不尊重。”我一直觉得是在说我们与信教的家人，此时此刻，忽觉它的另一层含义，关于焚香烧纸，关于无神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