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成长最无奈的地方就在于他必须一刻不停的去遗忘,这是人脑的一种保护机制,也得益于这种保护机制,人类免于反复经历人生的拷问与鞭挞。
可是终究有人需要记得,至少要在某一天提醒你,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免得你失去了在历史长河中的地位。
去年的这个时候,一位美女——注意这两个字,美女——作家在家中自缢身亡,年仅26岁。
李银河女士用四个字评价她的天赋:“老天赏饭”。
就是这样一个人,死了。
她只写过一本书,《房思琪的初恋乐园》,如果硬要概括这本书写了什么,那我会提供一个比较偏题的答案:中国的熔炉。为什么说偏题呢?因为中国既没有房思琪法案也没有那么多人去关心一个被强奸的小女孩。
贾平凹先生用一句很中二的话形容过他的写作意图,他想要诅咒那个时代,贾先生经历的时代我们很多人无法亲历,但是这个二十六岁的女子是确实活在我们这个时代的。
她确确实实诅咒了这个时代,她用上天赐给她的武器轰炸了所有对性侵一无所知的人。
说来有些可笑,大约是读的书太少,我大致见过的文风无不是冷峻但赤裸的,于是乎我更欣赏这种笔调,甚至对于优美乃至华丽的言辞均扣上了浮夸的帽子。
但是这本书的的确确击溃了我的固执。她的笔调干净且纯粹,哪怕是对于性侵她也多少带着些诗经的飘渺。
两年前看过一部法国电影《她》(不是那个和人工智能纸片人老婆谈恋爱的恋爱脑电影),里头的女主人公遭遇强暴后的冷静自制让人惊悚,整部电影的氛围也在控诉着整个社会中作为群体的人的异化,与这本书异曲同工的地方在于,二者对于性侵这个主题都处理的十分微妙,都始于性侵而终于更加黑暗更加绝望的世界。
有的时候你遭受的痛苦并不会充满你的人生,因为这些痛苦远比你的人生来的巨大且深重。如果性侵一个成年人仅仅是对其造成伤害,那么幼童遭遇此番情景就无异于在根底上毁灭一个人了。
这些作品指向的绝不仅仅只是自己的悲伤与愤怒,透过它们,血肉模糊的伤口与恶臭纤毫毕现。人们总要问问这些作品,为什么你们会产生呢?孕育你们的人又经历了什么呢?
人们多的是愿意去保护受害者抑或是讨伐加害者的,但人之所以不平等就在于受害者众而加害者寥寥。
索性沉默的大多数依然沉默,放那只特立独行的猪被自然收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