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坐落在一片竹林前,二层小楼通过旁边的厨房连接着卫生间和两间关牲畜的小瓦房,形成横折的格局。之所以称它为老屋,一是因为我意识中“宅”总透露着大气、深厚的底蕴和复杂纠葛的情感故事,老屋是奶奶为爸爸结婚准备的,不大气,时间尚短,里面的故事也平淡无奇;二是我们已搬离老屋,有了新房。所以我称它为老屋。
老屋一楼冬暖夏凉,二楼冬冷夏热,奶奶住一楼,我和爸妈住二楼,我住左边的房间,爸妈住右边。其实一开始我和爸妈一起住左边,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就被独自留在了左边。
我应该是喜欢左边的房间的。妈妈说小时候没有尿不湿,给我用的尿片,烤尿片的时候引起了火灾,妈妈冲进去把我抱了出来,外婆给的陪嫁——沙发烧没了。长大后,每次听妈妈这样说,我都感觉自己命大。记忆中小时候家里要种芹菜,每当爸爸去集市卖芹菜,总会给我带回一个肉包,送到床边,让我吃,那时很傲娇,有时爸爸带回来的是馒头,就坚决不吃。自己初、高中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愿吃肉包,我想可能是小时候吃太多了。
我也喜欢厨房,因为我爱吃。虽为90后,但小时候吃的并不是汉堡、炸鸡之类的快餐,每天一放学就迫不及待的打开橱柜,将中午的剩菜剩饭席卷干净。小孩子的记忆总是时好时坏,出去买盐和酱油,要一路走一路念,这样也有可能买成醋;帮爸妈看着炉子上煮的鸡蛋,小伙伴一声呼唤,身心就都跑了出去,等到兴尽而归,回来看到的鸡蛋已经黑了,爸爸特意买来给我煮饭的小锅也煮的黢黑。担心挨骂,赶紧把鸡蛋倒在院外的竹林里,努力洗锅。他们回来后,就说自己把煮的鸡蛋全吃了。爸爸只是疑惑的说了句:“你不是不爱吃鸡蛋吗,6个鸡蛋你真的全吃了?”可能是我点头太过肯定,他们相信了我,我的屁股躲过了这一劫。
我更爱家里的大院子,我可以围着院中的大树,不停的转圈,直到停下来感觉天旋地转。我也喜欢在炎热的夏季,提着小水桶把院子打湿,就像突然下了豆大的雨,然后把奶奶叫出来,告诉她下雨了。奶奶看了看院子说:“还真是下雨了”,我的笑声宣告“骗局”的结束,奶奶也不恼,笑着说了“死女子”,然后转身回厨房继续洗碗。
我对小瓦房后面的后院又爱又恨。爱是因为后院种了一颗樱桃树、一颗柿子树和一颗柚子树,有吃的,也不全都爱吃。我喜欢吃樱桃,可第一年结樱桃的时候妈妈说小女孩不能吃,我很想吃,但是我更相信妈妈,只是偶尔忍不住去偷吃两颗;第二年结的樱桃明显没有第一年多,我吃的很畅快;我满怀期待的等待着第三年,樱桃树在还没有到结果子的时候就开始枯萎了,妈妈想了很多办法依然没有救活它。柚子的味道很奇怪,刚开始汁水饱满,味道很甜,大家都争着要来吃,可过了两年,味道越来越酸涩,再送给邻居,邻居说什么也不愿再吃。我不喜欢吃柿子,总觉得味道怪怪的,不爱吃,可它也活的最久,我们搬了新房后,奶奶把它卖了。现在的后院已经成了菜地,有新鲜的时令蔬菜。
不喜欢后院是因为家里养了鹅,妈妈忙的时候就会让我去喂它,每次去拿它们的饭盆时,我都得手拿竹竿,脚下生风,飞奔进去,狂奔出来,跑的慢会被公鹅咬住大腿,不会少块肉,只会让你的腿增加一抹青紫色。
一楼的堂屋是奶奶的爱,不是我的。堂屋的正中挂着爷爷的照片。爷爷在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去世了,我对爷爷几乎没有什么记忆,唯有的记忆是爷爷去世后,在火葬场,我的好奇心驱使我不愿待在原地听姑姑用哭声来送别爷爷,我在一个大厅里到处逛,里面放了很多尸体,有些“规规矩矩”的放着,可有些烧的黢黑被抬进大厅,我看的太入迷,以至于差点冒犯某具尸体的脚,妈妈突然紧张的大叫才让我停了下来,然后我被妈妈带了出去。现在想起来我都不敢确定这是梦还是真事,就像我以为小时候和姐姐坐船渡过鸭子河畔,到了一个小茅草屋,有人请我们看电视,请我们吃东西这是真事,姐姐告诉我那只是我的梦。
我们搬走时,二次小楼拆了只剩一层,所幸新屋与老屋只隔着三个田远。老屋只是我儿时的回忆,我只是偶尔想想它,想的不多,可奶奶对它总是很牵挂,风雨无阻,每天都回去看看,看看菜园,看看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