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多年后,我再走这段路,这里的花还是如当初我遇见他时那么繁华美丽。一簇簇的桃花,粉的,白的,每一朵都超凡脱俗,像是从天而降的花仙子,站满了枝头。也许那时候真的有花仙子,不然我不会遇见他。
初认识他的时候就是在这片花海,他的镜头对着我闪了一下,我随镜头看过去,那镜头移开,是一个温暖的少年,笑容好看又似曾相识,好像前生就见过了似的。
于是我们一同游历了这片花海,镜头里是我的羞涩,他的微笑,彼此心里却藏下了许多说不清的情愫。
从遇见到步入婚姻殿堂,我们的爱,浪漫,诗意,像眼前的桃花,美好得世间所有的表达都词穷。
有句话说,爱得越深,伤得越深。婚姻第六年,儿子五岁的时候,所有柴米油盐的矛盾越发激烈,他不再是花群里的温暖少年,偶尔他带我和儿子出去踏青也是我乞求许久才能换来的。
他依旧对着他的同事他的朋友笑逐颜开,唯一是对我,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任何人,即使是素不认识的陌生人,却把他最坏的情绪留给我。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我想,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当初那一眼埋下的孽缘。也许,我们的一见钟情钟的不是情,只是脸,这就注定了这一世的无奈。
(二)
结婚的第一年,我们形影不离,看见星星就像看见对方的眼睛,看见月亮就像看见明亮的未来。喝水是甜的,吃苦的也是甜的,看不见会想念,一天下来的电话和短信用十根手指头都无法数清。
偶尔因为工作的关系他要出差几天,两个人总是依依不舍。千盼万盼盼得他归来,开门总是一簇美丽的玫瑰花,花的后面是他那张温暖的脸,还有一个大大的拥抱。
那年的年尾,我的胃口忽然变得很差,吃什么都吐,上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怀孕两个月了。从医生那里出来后,他带我去书店买了好几本书,有孕期食谱,孕期检查,孕期注意事项,孩子早教等书籍,他还随手挑了几本童话故事书。
于是,结婚的第二年,我们一起翻着那些书籍,学着怎么去做一对合格的父母。后来,他没再让我上班,直接在家里养胎,他晚上下班回来不管多累,都坚持给肚子里的宝宝讲故事,对着宝宝唱歌,跟宝宝说话。周末的时候去逛街,看到可爱的衣服可爱的玩具都忍不住买下来囤货。
在长达二十多个钟的阵痛后,我们的儿子出生了。推出产房的时候,他冲过来握着我的手,说以后他们爷两保护我。说这话的时候,那个大男人竟然满眼都是泪。但这是我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
第三年,第四年,他继续在外面努力工作,赚钱养家,而我在家带小孩。日子开始平淡下来。那两年貌似他的工作压力大了,常常为了工作上的事焦头烂额,而我也在柴米油盐的琐事中忙得不可开交,两个人的交流越来越少。他不再记得那些情人节,不再记得结婚纪念日,不再记得我的生日。我也没再看见他手里的玫瑰花。
我们更早地过渡到了老夫老妻的状态,爱情也慢慢变成了亲情。有人说,只要彼此相爱,天天都是情人节,不必再流于形式。也许,真的是这样吧。
不知道是不是婚后所有的男人都变懒,当初那个细心体贴的温暖少年,模样没多大变化,只是忽然就换了一种婚姻态度。结婚的第五年,孩子上幼儿园,我也工作了。这个时候,他变懒了,每天的衣服就随手堆在那儿不洗,饭后碗筷也不收拾就抱着他的电脑玩,偶尔让他讲故事哄孩子睡觉,总是不耐烦的样子。重要的是,只要我一开口说话,他就一副很反感的表情。
我知道,他厌倦了我,也厌倦了这个家。
(三)
婚姻果然是围城。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来。我知道,他想逃出这座围城,而我却想留住他。于是,他在爬,我在拉,最后,两个人都筋疲力尽,两个人都伤痕累累。
结婚前,我说什么都是对的,结婚后,我说什么都是错的。结婚前,讲什么都是情话,结婚后,讲的都是谎话。结婚前,在一起做什么都是浪漫,结婚后,做什么都是浪费。
到底是男人经不起时间的考验,还是婚姻经不起?
他不知道怎么弄来了前女友的联系方式,每天公司里吃什么搞什么活动都拍照发给她看,就像一个丈夫对妻子的汇报,而我发给他的信息,他只字不回。也许,这就是原配和情人的区别吧。
他开始频繁约上一些同事,同学,朋友,搞搞聚会,在K房唱唱歌,几个大男人谈天说地,当然少不了吹牛。夜里我和宝宝熟睡的时候,他一身酒气回来,连家门也不关就倒头睡觉,每次都是我爬起来关上防盗门,给他盖上被子,在寒夜里清理他的呕吐物。每每做着这些,再看看睡得跟猪一样的他,心竟跟这寒夜一样,凉凉的,带着丝丝寒意。
女人的心不会一下子变,女人的心是一天天冷下去的,离婚的念头不是今天才有的,而是一直存在。
你给女人一片树叶,她会送你一片森林,你给女人一朵花,她会赠你满园花香,你给女人一点温暖,她就愿意付出所有,可是,冷了的心冷了就冷了,再也回不到从前。
当初因为一个人而恋上一座城,如今竟因为一个人而舍弃一座城,想想这么可笑的事情却还没到七年之痒。
终于明白了所谓物是人非。景色依旧,当初站在身边的人却不见了。是不是真的时间能置换许多东西,包括当初的海誓山盟,包括,人心。
同样的路,同样的繁花似锦,心境却面目全非。
重回这里,沿着当初的路线走,却追寻不到当初的脚步。
忽然,儿子拽了拽我的衣角,他抬起头对我说,妈妈,这里的花好漂亮啊,我们打电话叫爸爸也来看,好吗?
儿子的眼睛清澈,漂亮,他的笑容很温暖,像极了他的爸爸。
我扶着他的肩说,好,我们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
(四)
繁花似锦,再美好也会萧条。
婚姻似花,曾经美好,历经萧条,待到明年,又再春暖花开,生生不息。花如此,婚姻也如此,有花期,也有淡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