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身边真实的故事,愿每个看完的你们,有所得。
常常问自己,为什么两个都那么优秀、彼此欣赏的人,最后硬是没能如预期那样,成为至交。
我问生活要答案,生活啐了口老痰,放下要抽我大嘴巴的手,笑了笑。
年轻人啊。
我只好走一遭,自己找答案。
1.
章凡是我大学认识的第一个人。
是那种第一眼,心里就知道,我擦,这不就是我要找的人吗,臭味相投啊。
新生见面会,班上每人自我介绍。大概是天气太热,当时脑子进了水,在一堆理工科中间,我说热爱文学,爱韩寒,爱余华。
台下鸦雀无声,所有人看鬼一样看着我,就差没打120。
唯独章凡,坐在最后一排蜜蜂扇翅膀一般鼓着掌,两眼放光,大喊好,如同来高潮,全然不顾齐刷刷转向后方的众人。
那不过是认识的第二天。
你傻有人不觉得傻,就算傻我可以比你更傻,好显得你不那么傻。
是我能想到友情最好的开端。
2.
然后是所有南方人去了北方都要经历的澡堂酸爽过山车。
我两带着好奇的心情,转悠半天,选了家觉得靠谱的澡堂,一咬牙一跺脚,冲了进去,享受起了北大荒的热情迎接。
结果遇到了暴击。
人活得久了啊,真是什么都能看到,活久见。
我洗得正舒服着呢,听到某种诡异的哼叫声,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人在给另外一个人搓澡。
也没什么大不了啊,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可一会声音更急促,搓的人两眼放光,被搓的人像是被火烧。
不对,有诈,撤。
我朝章凡看过去,这家伙一脸惊悚的看着我,像是硬吞了一坨屎。然后用口型说,快跑啊,蠢货。
我两急匆匆冲了冲,穿上衣服就往外面冲,看着对方头上没冲干净的泡沫,哈哈大笑,嘛的,差点进了狼窝。
回去听本地室友说才知道,我两进了家同人常出没的澡堂。
老子的第一次啊,无fuck可说。
18岁的直男,刚经历完高考,那时的我们哪见过这些,单纯的像个孩子,却偏偏遇上了这种突发情况,只能逃命。
两人在路边的烧烤摊,点扎啤,点各种烤串,从麻辣到变态辣,就着湿漉漉的头发,吹着夏日凉爽的风,无师自通,开启了北方人民撸串史诗。
后来接触的人越来越多,慢慢了解到这么个圈子的存在,心里开始坦然。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神奇的北大荒啊。
却还是觉得这种诡异经历无比清新脱俗。
你们的青春回忆只有唱K买醉失恋,经历过过这么胆颤心惊的香艳场面吗。
因为那时的干净,才会映照出后来我们的自私。
可人都会自私,你我谁都不能例外。
3.
一个月后,高考580以上的人考试,合格了重新选择专业,可以调到别的院系,根据自己的意愿。
章凡比我还惨,分高但填志愿翻了船,我是高考就直接绷了歇菜,结果来了我们“野鸡大学”,理所当然他可以参加考试。
一周准备,我看着章凡拼命的复习高考的内容,却又有点纠结。
过了这畜生就能去更好的专业,但也意味着我们再一起浪就得穿越大半个校区。
麻烦。老子高考再多几分就好了,我懊恼。
考试前章凡说,卧槽,高考都不紧张,这种小风小浪哥哥怎么有点忐忑了。
紧张啥,反正你也过不了,就当体验一下,回来好吹牛皮,我打趣。
然后一百人里,章凡鬼畜地考了第三名,任意选专业。
该这孙子为难了吧,活该。
章凡叫了几个我们几个,去了家龙虾馆。
完犊子,这家伙是要谢师宴吗,前几天我才嚷嚷着去吃小龙虾,这么快就来,不像这家伙的风格。
果然,一杯杯扎啤下肚,酒量不行的章凡吞吞吐吐,眼神满是犹豫,全然没了往日的洒脱,不像章狗。
章狗,你转院系吧,以后当了科学家,要是忘了我们,非得把你烤了吃,多加孜然和辣椒面。
我实在看不下去,替他说出了心里话。
大家咧了咧嘴。
不知道是喝醉了还是动了情,大大咧咧的章凡,在人声鼎沸的龙虾馆湿了眼眶。
那晚我们几人压马路压到很晚,勾肩搭背,酒气熏人,回寝室大妈差点没叫辅导员。
青春啊,不就是要这么生猛。
第二天,收拾行李,我送章凡上车。
去你的,老子刚开学就要经历毕业么,我怒骂,章凡不说话。
我们都有点小害怕,怕隔行如隔山,以后没有话聊。
怕下次我找你喝酒,你在忙着学习。
怕慢慢的,身边人来来往往,一日又一日,我就没了这今天的位置。
毕竟我好不容易遇到你。
汽车鸣笛,我两潇洒转身。
毕竟,豁达如厮,我们才会彼此欣赏,那告别也要最帅气的姿势。
4.
开始的两天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像生活中有什么被突然抽离了一样。
上课没人来吵我,吃饭没人露着一口白牙讲段子,早上没人鬼畜的把手伸进被窝掀开被子拿手机假装偷拍。
原来章凡已然成为了我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不知不觉。
有一天上完课回寝,打开门看到章凡坐在床上怡然自得地吃着冰棍,一个人在屋里放着崔健,震天响。
“大哥回来了,还是你们这群垃圾带劲啊。”章凡盘腿在被褥上,一脸鸡贼的说道。
我拿起书包就往他扔去,砸不死这鳖孙。
狗日的,年纪轻轻学人玩什么惊喜。
我喝着他买回的饮料,两人笑到停不下来。聊了一会才知道,章凡主动申请调了回来,放弃了他最好的专业。
“狗屁王牌专业,你们才是我的王炸。”像是往日说去哪吃饭一样,眼眸平静如水。
那一瞬间,我就认定,这个贱兮兮的人会是一辈子的铁哥们。
5.
只可惜不是世事都能如愿,生活总爱开玩笑。
提前一星期我就在想,怎么来一个跟外面妖艳贱货不一样的聚会。
生日当天,上完晚课后我神秘兮兮地拉着章凡和和另一个朋友逆着人潮往外走。
“周维,你TM是要去红灯区吗,我是良民,你别毁我清誉。”章凡扯开嗓子喊。
我吓得满头大汗,赶紧捂住他的嘴,日,熟人听了还真以为我们干什么不正经的事呢。
赶到ktv,艳俗的灯光旋转,我拿起麦得意的宣布“大儿子,生日快乐!这是爸爸第一次给你过生日,以后记得带着儿媳妇来。”
章凡兴奋成表情包,“这ktv有点诡异,灯光活脱脱就是红灯区专用啊”
剩下我两一脸黑线。
改天把这孩子卖到红灯区去吧,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顺便遂了他的愿。
然后扯开嗓子唱歌。
五月天,崔健,宋冬野,五月天,五月天。
中途章凡说去厕所,谁知道一去就出了大麻烦。
早知道这样,就应该让他憋着。
过了十五分钟,章凡还没回来,我开始觉得不对劲。给他发消息,不回。
肯定出事了,我赶紧跑去厕所。
看到章凡被一群社会青年围着,他抱着头蹲在中间,一脸无助的看向我们。
一个带着墨镜的中年人带着江湖狠气说,章凡在厕所骂人,还把他兄弟脚趾踩断了,现在路都不能走,现在要赔医药费三万,不然就去警察局。
完了,团体讹诈,章凡掉进了别人的圈套里了。
我脑海飞快运转,却不知所措。
报警肯定会惊动学校,到时被处分不说,说不定还会被家长教训,而且警察还不一定管这事。
私了明显要被讹钱,而且还不知道下次会不会又是无底洞一样要钱。
又是一巴掌拍下去,打在章凡头上,我看到章凡手已淤青,略微发抖,平日的欢笑闲情全然不见。
“别TM打了,再打我报警了。”我话还没说完,就被两个人摁在墙上,踹了几脚。
“走吧,上医院去鉴定,报警没你们好果子吃,学生晚上出来ktv,能是什么正经人,你不想读书了?”墨镜男拉着我的衣襟,掏出我两的手机,得意洋洋。
这时一个自称ktv经理的人进了厕所。说有事可以协商,但在这这么闹,对大家都不好,还问我们愿不愿意去车上协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一群人已经散开,三三两两把我两带进了他们的车上。
中间我向服务生口型求救,全都躲瘟神一般假装没看见,幸亏下楼钱看到一起来的A出来找我们,我对口型说赶紧报警。
但愿他能早点来救我们,上车前我绝望地祈祷。
然后我两被车拉着绕着城市转弯,离学校越来越远,越来越人烟稀少,而章凡已经完全吓懵,双眼无神,抖得越来越厉害。
完了,鬼经理也是托,我怎么这么笨,我该怎么办。
经理又开始假惺惺,说现在没做鉴定前一切好商量,不然到了医院一切都晚了。还说眼镜男是地头蛇,惹怒他没好果子吃,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去你妹的,当我傻啊,医院开在这么荒凉的地方,明显是要恐吓我们给钱。
我不怕死地说我们穷学生没钱,然后又是迎来两巴掌,估计这么下去我会肿成猪头。
眼镜男说,你没钱,不知道让家里人打钱吗,一个电话的事。我耐心有限,别逼我在这把你们扔下去。
我松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只是要钱,还不敢弄出人命。这时章凡看向我,像是要同意打钱。我摇摇头,想阻止他,结果眼镜男看到,直接一拳打在我脸上,鼻子血直流。
我擦了擦血,视死如归地跟他说,农村人现在早睡了,打电话也没用,而且乡下人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你死了这条心吧。
又是一脚,尼玛,警察还没到,我估计就已经被打死了。
眼镜男看实在没戏,就开车往回绕,我看到车辆渐渐多了起来,心里没那么害怕,高速自己,一定得想办法脱身。
车边开,眼镜男还试图吓我们,说看在我们是学生的份上,现在打一万也行,既往不咎。
我沉默,章凡更是沉默,想必到现在他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转着转着,就到了凌晨。
后来车还是开到了医院,我们被挟持着陪受伤的人去挂号,然后检查时却被推了出来。我知道,他们准备收买医生。
我跟我同学被你们打成这样,我们也得检察。我在走廊上大喊,不顾他们的威胁,这个点没什么人,一下子就引来了值班医生。
结果眼镜男变色龙一般,跟医生说我们是喝醉了动手打人闹事,双方在检查协商呢。
医生信以为真,我拼了用口型求救,说我们是学生,报警救救我们。
医生却视若无睹。
后来被拿在他们手里的手机响起,小A发短信说,怎么不接电话,我已经报警了,警察十分钟后到。
眼镜男怎么也没想到我们还有外援,不甘心地扇了我几巴掌,带着人离开了。
半个小时后小A带着一个值班警察来了医院。
他说,他报案说我们被绑架,不知所踪,警察局要24h后才立案。只好试试用短信吓吓这群人,然后磨破了嘴皮子才叫来一个警察过来看情况。
我突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要不是A爱看香港警匪片,要是今晚的团伙再凶狠一点,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也许我们会出大事。
警察简单记录下便离去,还觉得是我们惹事,因为并没看到说的那群人,所以只好记录在案。
那晚我跟章凡做完CT,等结果出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北方的天寒意侵人,我们三在寒风等车时瑟瑟发抖。
我抱了抱章凡,说对不起,要不是我,也不会有今晚的事情。
章凡还是没说话,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怪我。寒风中他的沉默让我有种不安,我觉得,我们的友谊没有之前的毫无间隙。
我以为事情到此为止。
6.
几天后,章凡妈妈和几个亲戚来了学校,千里迢迢地,也不知是怎么得到了消息。
听说章凡认识了我后,天天一起鬼混,还放弃最好的专业,晚上还出了这种事,一个劲要去校长那找个说法。
在她看来,一切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章凡现在想必正在王牌专业认真学习。
我想说什么,却被他妈妈打断,他亲戚全都说我不是什么好学生,整天把章凡往歪道上带。
我看向章凡,却还是沉默不语。
章凡啊章凡,难道为我辩驳一句,就会花费你这么大力气吗。
我放弃了辩解,一言不发看着他的亲人们对我劈头盖脸的谩骂。
结果看我不说话,她妈妈似乎没了趣味。拉扯着我要去校长办公室投诉我。
我咧开嘴笑,大声道,好啊,咱们现在就走。
章妈妈似乎被激怒,指挥着亲戚推搡着我。
“你们再这样,我就退学了。”章凡用细若蚊鸣的声音,平静的说道。
章妈妈叉着腰,气急败坏地看看章凡,又看看我,指着我的头说,你把我家凡凡带成什么样子了,啊,现在都威胁我了。你这种人!
呵呵,我冷笑,是啊,冒着生命危险,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我就是这么一种人。
后来章凡妈妈带着亲戚离开,临走前还不忘警告我,别再靠近章凡,不然让我好看。
然后是警察局的传讯,说最近陆续接到跟我们一样的报案,怀疑是团体作案诈骗,车牌号也是假的。
再后来章凡妈帮他申请了退学,把他送去了美国,我鼻青脸肿地还是去送了他一程。
临上车前,章凡说,我跟我妈说,只要她不找你麻烦,她说什么我都愿意,哪怕是出国,哪怕让我以后再也不联系你。
对不起,认识你我真的很高兴。
我什么都没说,重重地握了握章凡的手,抱了抱他。
转身离开,像是当初送他去别的专业一样。只是眼框湿热,而已。
从那以后,我不再轻易交朋友,再也没去过ktv类似的场所,慢慢变得沉默寡言。
这是前天送别一个非本校学长时,他跟我说的真实故事,名字是化名。
我尽量用搞笑的风格,好让故事没那么沉重。
学长很优秀,却几乎只跟有限的几个人偶尔交流,我认识他时,有很多他的传言,却从来没有人知道真正的原因。
我鼓起勇气问他,终于在临走前听到了原委。
有点替他感到可惜,他跟章凡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替他挨打,甚至做好了被学校劝退的准备,却只换来个被章妈妈辱骂和同学指指点点的结局。
很少有人知道,整个大学他是怎么过来的,那么灵动的一个人,变成现在的沉默寡言。
好不公平啊。
可人生何时公平过,感情里又何来的公平二字。
风风雨雨我们都撑过来了,却没有敌过命运的捉弄,没能给青春一个圆满的结局。
只希望,章凡在异乡万事顺意,祝学长以后能重拾往日神采。
也希望看到故事的大学生们,引以为戒,少去混乱的场所,注意保护自身安全,尤其是在外地求学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