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话题其实跟相亲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我还是想从相亲讲起。每年年初年尾流行于中国家庭间的相亲,不过是衣着光鲜的两个人坐到一起,一方开门见山地提问,另一方不气不恼地回答,然后也一针见血地回击,介于两个陌生人之间的相亲就在一杯咖啡的时间里摸清了对方的大概底细,不合适当场pass,合适就继续约下一次咖啡,层层递进,一点不拖泥带水,好便利不是?可这便利却千万不能忽略了某些前提,男的最好事业有成,女的最好青春美貌,这两类人在相亲市场上是最有选择权的,但一般这两类人不会出现在相亲场合,除非在其他方面有严重的减分劣势。就像我堂姐,她的多项劣势就严重扯了她美貌的后腿,导致相亲容易,结亲不易。
堂姐从27岁开始专选非富即贵的男人相亲,一直到30岁,期间处了几个对象,依旧没成功嫁个家底殷实的人。她毕业后就在家里从事文员工作,那点工资不够她半个月的花销,吃穿用不够就找家里补贴,“反正没结婚啃老很正常”,她是这么说的。虽然她很多方面都不出众,自身也并不上进,但她总自负美貌,以为能借助婚姻这个跳板从此让人生一劳永逸,还从不吝惜自己的语言天赋,将对她谆谆教导的亲友驳得哑口无言。殊不知美丽的皮囊只在二十出头那短暂的几年能起作用,等过了有效期,美貌的当事人也依旧难免被人挑来减去最后丢在一旁,美丽痕迹仍在的那张脸也因此平添许多伤感。
前两年家里也让我陪着堂姐去相过一次亲,那次地点定在一家颇为小资的咖啡馆,那个男人一身品牌西装,大脑门小眼睛,驾着一副款式陈旧的近视眼镜,腮帮子明显,嘴唇极薄还微凸,整体给人一副有钱却尖刻的感觉。坐定后,我佯装低头翻阅杂志。形象靓丽的堂姐一落座,对方立马一本正经地介绍自己,某市研究所工作,年薪二十万以上,房车都已备好,父母双保险,听起来还蛮不错的。接着他说了对另一半的要求,只提了一点要和年迈的父母住一起并无其他。我知道在家里时时顶撞父母的堂姐一定反对这一点,果然,她没有按他的套路介绍自己,而是直截了当地说:“不好意思,你的各方面条件都蛮好的,但我不喜欢和长辈住在一起。”估计是堂姐的青春貌美起了作用,对方没有立马结束相亲,“可据我所知你一直和你父母住在一起”,堂姐说“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能力出去独立生活”。对方“哦”了一声,三言两语间,相亲很快结束。
年轻时我们总有资本把很多事儿不当事儿,那些一眼看破的长辈想要好好启发却偏偏不知如何表达,也只好眼巴巴地等当事人撞破南墙自行回头。就在媒人已经不上堂姐家门,而和堂姐相过亲的男人都娶了相貌平庸的女人后,眼角现出鱼尾纹的堂姐终于在30岁年华即将结束时嫁给了一个38岁的文科博士,婚后每每回娘家总抱怨对方人笨钱少。我总觉得堂姐像个幼稚的小年轻,智慧永远匹配不上她的年龄。
可能很多人身边都有我堂姐这样的姑娘,除了美貌其他一切皆平庸,却总想要凭借美貌这张不能永远握住的王牌去换一些不属于自己的精彩;当然也有很多自知平凡因此更加用力为自己增值的姑娘,她们努力使自己变好,不为取悦别人,只是希望自己与别人同被放在天平两端进行比较的时候,能够与对方达到平衡,而不至于分量太轻被抛出局。
小学同学袁佳看上去微胖且矮小, 但整个人眉眼清亮、精神焕发,拥有良好的人际关系,虽不漂亮,却也在三年前嫁了一个善良上进的老公,两人一起创业打拼,如今公司已开得有模有样,朋友们都羡慕不已。因为我们本是同乡且后来同在一个城市工作,所以相交甚好,我比别人知道更多她风光背后的大致经历。
袁佳从小就过得比别人辛苦,父母沉迷赌博,爷爷奶奶省吃俭用才供她念完初中。后来大小舅舅凑了高中学费给她,结果高中开学前爸妈把钱输在了赌场,回来后还拿她撒气,最后让她别读书了出去打工。幸运的是,在她进到东莞一家电子厂做了几天车间女工后,她舅舅听到了她的消息开车来接她,之后一直养在自己家里,供她念完大学。虽然亲生父母未尽到养护责任,但她不怨恨过去,努力过好当下,认真学习,拼命工作,抓住所有的机会让自己变得强大,渐渐长成一个坚强工作、温和生活、人见人爱的姑娘。
大学毕业后,七八年对她不管不顾的父母忽然又缠上了她。她进了一家外贸公司做外贸销售,收入微薄,自己一边省吃俭用一边还要扛住亲生父母的勒索,她乐观地觉得自己既然已经很好地成长到现在,也就不必计较陈年旧事。直到有天她母亲在赌桌上一次输给别人五万块,没钱还便立下字条要把她嫁给对方的傻儿子抵消五万赌债,她才真正狠绝了心再也不管那所谓的父母。可在债主找到她之后,她一方面讲明自己早在8年前就离开了家,她父母早就无权决定她的婚事,另一方面还是帮她母亲把五万的债还完,并提醒他们以后不要跟她父母赌博,因为她这是最后一次帮他们还债。他的父母亲从此没脸再来敲诈她。
渐渐地,她从一个一开始只能拿1600底薪的初级业务到每个月拿五六万提成的资深业务。那时候现在的老公是那个行业抢手的精英,她虽动心却没有立马答应他的追求,因为总觉得自己与他有太多差距,于是更加努力学习外贸知识,直至做了意大利总销,收入也翻翻,最终接受了他的求婚。所有人都赞叹他们般配的时候,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为了达到这种平衡,她付出了多少努力。
袁佳身上那种上进和追求平衡的心态,让她能够收获足以匹配她的精彩。这份精彩很多人都梦寐以求,有人企图靠色相收获,但终究梦想落空,有人也曾奋起直追,但因为没有足够的耐力去坚持,最终在现实面前落败。像袁佳这样凭着耐心和恒心一路冲锋陷阵的,只有少数,而她们都收获了自己的精彩,虽不一定都是事业家庭两得意,但都拥有实力和底气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也有霸气去拒绝自己不要的。说通俗点是,她们单身叫没人配得上,而有些人单身则是别人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