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方古董就跑下山,去找外婆昨晚在火堂边说的那口井,可是他在山脚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时到中午,太阳很毒辣。他走到溪边,洗了把脸。冰凉的溪水让他顿时少了许多疲乏,他望着着并不宽的这小溪,心想外婆说的那井是不是对岸的山脚,于是,他把鞋子脱下来拿在心上,下水过溪。
走到溪中心,脚底一滑,差点摔倒,手里的鞋子却被他慌忙之中丢在了水里,等他站稳,看到鞋子正顺着溪流走。这可是他这次来外婆家带的唯一的鞋子,肯定不能让漂走,方古董着急的追过去,这溪里不是平常路,他踉跄地走着,几次差点摔倒。终于,在鞋子将掉进湾漟前抓住了那两只鞋子。他也一身湿透。方古董正要朝岸边走,却看到水里浮起一边半斤来重的鱼。——外婆是仙姑,只吃素,所以来这里的这几天他没吃过荤,他想捡起那鱼去岸边烤着吃是个不错的主意。于是向湾漟走下。
方古董朝水里越走越深,可是他始终抓不到那只死鱼,总是只差一点。忽然,水里闪过一个黒影,吓得他马上收回了手,他抬头看了看天空,看到天上飘过的一个黑云。又伸出手去。
突然,方古董身子一晃,只觉得有东西抓住了自己的脚,并用力的往水深处拉。
“真见鬼了!救命呀!”方古董大叫着,见四周没有人,就不顾一切的朝岸上方向走,可是他没有那东西的力气大。每次抬脚向前却被拖进更深的水里。水终于漫过了方古董的头……
在水中,方古董看清是被一个毛茸茸的东西抓住了右脚,他不知道呛了几口水,慌乱之中,他摸到口袋里那把瑞士军刀,他迅速的拿出来打开,向那个毛茸茸的东西乱挥乱划,终于刀划到了那团东西。血在水里扩散……
那东西回头朝方古董龇了下牙,很快一晃不见了。
方古董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看到那东西凶狠的眼睛和锋利的牙齿。他缓过神来后,拼命的向岸边游去。
一上岸,他抱着双腿坐着石头上。
太阳还像先前那样毒辣,他坐发烫的石头上却冷得发抖。他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那几道爪痕,喃喃地说:“真他妈的有鬼,还是个落水鬼。”
也不知坐了多久,他才发现自己是在岸的这边,要回外婆家得过这条小溪,他不敢再下水,望着两里远的地方有座木桥,马上起身无力的走着。
方古董朝桥那边走着,可他老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他边走边回头,不时朝后面挥着那把瑞士军刀,嘴里还不断的念着:“遇魔杀魔,见鬼杀鬼。”终于,他跑了起来。
一口气跑到桥边,正要上桥,回头看到那山脚下有一口井,井周边铺得都是些半米宽的青石板,从那些青石板的痕迹可以让人感觉得到这井有了好些年月,他想这应该就是外婆说的那口井吧。于是转身朝井边走去。
他一踏上青石板,就觉得步子沉重起来,好像地球的引力在这里加大了,时间似乎也慢了起来,他看到一只红蜻蜓一上一下的挥着翅膀缓慢的在眼前移动,于是用手指点了一下它的身子,轻轻将它移到一边。
方古董俯身朝那井里看去,看到的是自己倒印在井底。
“外婆说得那么玄,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呀。”……他拿起旁边的小木桶丢下去打了一桶水起来。然后伸出双手将桶里的水捧了起来,这水竟然是粉红色的,并且还散发着梅花的清香。
他忍不住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清爽缓缓在身体里流动。再次望向那井里。
井边的小木桶有上滴水滴下去,溅起涟漪,方古董仿佛看到一只狐狸在水面跃过。
很快又一滴水落下去,这回,涟漪过后,方古董分明看到一张面,那不是自己的,而是一张柳眉杏眼的美人脸。
方古董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看下去,是真的:那美人还正对着自己浅笑。
方古董忘乎所有,伸出手去,想抚摸那张似幻似真的脸,他身子也越来越向井里探去。井边的小木桶被碰倒掉在了井底,这时方古董才发现自己身子都探进了井里一大半,马上抓住井口退身回来,他拍着胸口说:“那张脸肯定是狐狸精的,差点害我掉井去,真掉下去,那就死定了。”
他再回头望向井口,这回,他看到的又是自己的倒影。于是朝井里喊着:“喂,你到底是仙还是妖,……你真的在里面吗……你如果真在里面说句话,我就跳下来陪你……如果你们真的存在,我要怎么才能看得到……”他每说完一句还将耳朵俯向井口听,但是没有人回答。
他在井边屹立了十来分钟后,后来才转身上了桥,在桥上走时还不停挥着瑞士军刀反复念着:“遇魔杀魔,见鬼杀鬼。”
方古董一回来,古仙婆婆就跟他说:“你真的去找那口井了吧?”
“是呀!”方古董说。
古仙婆婆打着哈哈笑着说:“那井在解放前某个下雨天就被泥石流给堆埋了,你怎么可能找得到。”
方古董张着嘴巴:“我找到了,就在木桥那边,很多很大的青石板,井水是淡红色的,还有梅花的香味,我还喝了一口。”
古仙婆婆眨了眨眼睛,呆了一会,又哈哈的说:“你呀真的能当写书匠,想象力很好,不过你想的跟我年青的时候看到的一个样。”
“这不是我想的!”方古董说,“我真的看到了,并且,我今天还碰到落水鬼了。你看,我脚上还有那东西抓的印记。”方古董说完拉起裤脚给外婆看。
古仙婆婆看着那些印痕,皱起了眉头, “是在那湾漟碰到的是吗?”
方古董点着头。
古仙婆婆说:“那地方叫死人窝,很不干净,老时候乡里人孩子生的多,生个女孩,或不全的孩子,家境不好不够吃的都是丢在那里的。你以后千万别再去那地方。”她看着方古董好像在想着什么,许久之后她说,“被落水鬼抓住一般的人是很难活着回来的,好在你的八字火气足,纯阳命,这些阴阴的东西是害不了你的。”
方古董笑了起来:“我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哈。”
“还笑,”古仙婆婆说:“这落水鬼是过不了奈何桥进不了轮回殿的东西,必须要捉住一个人淹死,才能代替他去投胎转世。所以这东西都是非常的凶猛。你以后可真的别去那个地方了。”
“知道了外婆。”方古董说,“有没有吃得呀,饿死了。”
“桌子上有的,你自己去吃吧。”古仙婆婆说,她拿来了一个箱子,将里面的法器摆在桌子上,,“等下有人来请我招魂,你要是想看,可不能出声,知道不。”
“知道了!”方古董说,“外婆你真的能招魂?”
古仙婆婆笑而不语,却很快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放一个响屁。
臭得方古董捂住鼻子,作呕吐状的跑开。他还听到外婆在说:“臭屁不响,响屁不臭,你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