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有两朵花,牡丹害怕孤单,就让玫瑰长进自己肥沃的土壤里,带刺的玫瑰拼了命的汲取牡丹的养分,牡丹奄奄一息,玫瑰在原本属于牡丹的家园里摇曳生姿。
玫瑰太自私,而牡丹又太懦弱。
太过淳朴的家庭给我的教育一定是吃亏是福,得饶人处且饶人,小时候我告诉我妈妈我讨厌某某的时候,她永远回答我的是,你怎么知道对方就不讨厌你呢?读书的时候,我跟同学相处不好,妈妈总是先怪我一定是我为人处事太自私,或是并没有把心门打开接纳那些人。爱和爱都是相互的。那一年,从一个乡镇上的高中第一次去省城里,遇到了五个性格非常鲜明的室友,只是我们的关系并没像电视里演的那样,相爱到老而已。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每个人的棱角都太过分明,在那个小小的房间里狭路相逢,天注定的有缘相见,无缘续缘吧。
露露是个很有肉感却立志要成为一个有知性路线的可爱风女孩,她特别善良,傻傻的,记得开学第一月我花了大半个月的生活买了吉他,天天在食堂吃一份素菜两块五的时候,她总往我碗里夹肉,说自己吃不了。猫一样的食量怎么长出那副肉肉的模样呢,我当然知道她这是心疼我。她尤其注意形象,这是一个臭美到一定境界的姑娘了,到了饭点她不去吃饭一定要我们帮忙打,理由是因为刚蹲厕所让小腿上印上了难看的裤腿印。出门丢脸。最后我们并没有惯着她。
菲菲是一个习惯了独来独往的女孩子,特立独行,有张小巧精致的脸,我们常说就是她脸上那个大痣是唯一的美中不足,但她并不太觉得这是阻碍,她走路总是昂首阔步,我们常笑她,走路总是带着风,至今我都还记得她穿着那件黑色衬衣在深秋的平原上冻的瑟瑟发抖的样子。我或许当时应该走过去给她一个温暖拥抱的,可是我没有,又或许真的是因为她走的实在是太快了。
龙燕来自凉山的小山村,第一次见到她的手时,她的双手染上了一层厚厚的深褐色的污渍,她告诉我说是在家打核桃留下的。看着她那双略显沧桑的手,我有些心疼,也很佩服,一样的年纪,她却比我承受的多得多。但她从不因为任何原因而沮丧,她开朗积极,她很喜欢唱歌,她很爱吃辣,记得有一次一起去吃冒菜,我点了一个微辣都觉得挺辣的了,她要的是特辣,她都吃的都风生水起。就像她的爱情,即使她的欧巴一穷二白,她还是会因为爱情奋不顾身的嫁给他,她真的很勇敢。
馨馨跟我是老乡,她很快就适应了成都的方言,不像我好像誓死要将一口谣传有望申请非遗的乐山话进行到底的样子,她酷爱动漫,那是我完全不懂的文化,我常常叫错她的路飞和露露的史迪仔暖手宝,时隔多年,我总算分清楚了,可是那段时光却再也回不去了。她是个特别正经的姑娘,正经到有一次我拿着刚买的大鸡腿推开了她浴室的门其实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跟她分享这个大鸡腿,没想到她在浴室哭了大半个小时,后来生了我整整一个星期的气,可是天地良心,我真的什么也没看到。
静静,我的有缘人。有一天她偶然看到我的身份证,还在扫地的她惊奇的告诉我说,你这生日跟我农历的生日一天也。不约而同吗,这就是我农历的生日。同一天的生日一个寝室的室友。人如其名,她是个很安静的姑娘,一般不说话,说起话来各种八卦新闻,我记得当时文章出轨这件事,就是她躺在床上着急忙慌的跟我说,你说文章这种男人都出轨了,这世上还能有爱情吗?我其实也是不信的,直到几天后文章更新的道歉信,是的,这封信也是她跟我念的。她睡眠不太好,那时候的卧谈会,我总是谈着谈着,我就寂静了,随后就都相继睡着了,就只剩她一个翻来覆去睡不着。当然这都是后来她朝我来“兴师问罪”我才知道的。
这是大学三年,我们寝室唯一一张集体合影。那时候我常常想为什么我们寝室不能像别的寝室那样,相亲相爱,形影不离,我问妈妈,妈妈说我没有把心打开,自私自利,没有真正对别人好,我曾试图改变这种各自一边的关系,但最终还是……
我们也曾或激烈的争吵或冷战过,但我们也曾一起放肆的笑过,我和馨馨一起去春熙路累了一天买了一件大家都觉得特别丑的羽绒服,跟露露一起去黄龙溪,那是我第一次住旅店,很累也很开心,可也成了我们唯一的一次一起出行,没想到如今想来竟如此珍贵了。
也许在相处的那两年,我们都曾一不小心做了自私的玫瑰伤了一心帮我们的牡丹,我们既不愿意是牡丹,也不想做玫瑰,却殊不知我们也都曾无意中都当过了。满心欢喜的想相拥着取暖,最后发现对方的拥抱并不够紧。也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我真的遗憾过,没能好好抱住这帮室友,但是我也尽力做过了,所以我仍然是认为,有些人走到一起,真的就是两条直线的一次相交而已罢了。等我们都长大了,或者变老了,大学里的故事,绝不会有教科书里讲了些什么,而这帮已经走散了的室友们,一定是最重要的一段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