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五要去参加一个大学好哥们的婚礼。

我们这个年纪，承受着的东西总是很多，比如你房东逼你交房租、你领导逼你加班、你妈逼你结婚。

然后在你被逼的焦头烂额只想骂逼的时候，你的一个大浪逼好哥们又给你发了婚礼请帖。而你还以为你的大浪逼好哥们是永远不会结婚的。

然后你惆怅的拨通了你另一个兄弟的电话，你说操哥们我今天心情很糟陪我出来喝酒，你哥们假惺惺的跟你寒暄几句然后说兄弟要不咱们改天吧今晚我要陪我媳妇儿。

你放下电话抽了口烟，你看着烟雾腾腾升起，挂钟让人烦躁地响着，滴答滴答滴答，桌上的手机充电器发出刺啦刺啦刺啦的电流声。

天哪。今年。

我就25岁了。

1.

过年刚回家时收拾房间，找到一本笔记，里面零零散散的写着一些没头没尾的东西，翻着翻着我看到青少年时期的自己写过这么一段话，

“我厌恶这驱使我从零跑到零的过分突兀的命运，我厌恶这18岁的门槛，我厌恶自己慢慢变成一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乏善可陈的中年人，我厌恶度过一个养鸟养鱼摇摇椅的了无生趣的老年。我没有方向，可四海皆为方向；我不想去罗马，可条条道路通罗马。

我的天！这就是人生，它茫然的掉落在我的后背——如同白茫茫的大海！沙翁借麦克白之口说道：人生不过片刻游移的鬼影。如今我这鬼影却妄图冲入黑绵绵的昏夜。

为要寻一颗明星。

为了那份热爱。”

时隔这么多年的25岁再看到这段话，我居然有些感动，因为我发现原来我是个英雄。

那时的我居然就在以一种参透了人生的语气发出这般振聋发聩的宣言，而罗曼罗兰说世间唯一的英雄主义就是在看清生活的真相后依然热爱它。

唯一影响我是不是个英雄的问题是，那时的我真的知道人生为哪般吗？

2.

每年过年回家我和几个哥们都有至少一个仪式式的饭局，我们相约在一家馆子，喝一种酒，点一样的菜。

酒过三旬，砖问大伙儿，你们都有哪些时候意识到，自己长大了。

我想着就在酒局之前这天下午发生的事。

前一天晚上我回家，我妈说我爸尿了一天的血，特吓人。然后我和我妈就一起百度我爸的症状。

十几条搜索结果看下来，我妈的眼睛红了。

我爸这样的年龄，这样的症状，加上一些之前未被注意但如今历历在目的征兆，百度说，90%的可能性会是膀胱癌，晚期。

晚上我爸睡着了，我妈溜到我房间，说着说着眼泪就止不住了。

“咱们家要是你爸倒下了，该怎么办啊？”

我安慰着我妈，“在做检查前，别胡思乱想，现在什么都确定不了。早点睡吧，一切等到明天检查完再说。“

可我知道她一定还是一夜无眠。

我躺在床上看着星星降下，太阳升起，大脑一片空白，像一片摔碎了的清冽的陶瓷，头晕的厉害。

第二天在医院，我爸在内窥镜的房间等着做膀胱镜，我和我妈在等候区等着我爸。

我妈眼圈通红，强忍着泪水。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们穿行在走廊，脚下的棉拖啪嗒作响。头顶上闪着白色的日光灯，走廊里弥漫着84消毒液的气味。

我握着我妈的手，我能感觉到我的手心都是汗。

我还能感觉到我的胃搅在一起，我甚至愿意一直等着，阻止时间继续前行。

我们等了大概有8个世纪。

最终我爸拿着膀胱镜检查单走向我们，我妈还是忍不住哭了。

我爸拍着我妈的背，指着检查结果笑嘻嘻的对我妈说，老婆，儿子在外打拼，我怎么可能扔下你呢。

谢天谢地，我爸的病小到可以自行恢复，与癌症无关。

那一刻我第一次望向窗外，一片昏黄的暖色，北国虽然依旧白雪皑皑，那日下午却是春光正盛。

都有哪些时候你觉得自己长大了。

那晚我对兄弟说，大概就是今天吧。

3.

今天阿尔法狗赢了李世石。

朋友调侃我，卧槽你有救了，找个程序员按谁谁的性格写个代码，50岁的时候娶个机器人老婆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

我说滚，老子才不和机器滚床单呢。

后来我仔细一琢磨，未来的机器也不是没可能没法跟你滚床单。

可机器还是做不了老婆。

因为有一点，看起来就算机器再赢一万局围棋象棋飞行棋也没辙。

机器懂做但机器不懂爱啊。

它理解不了岸边的柳树还没发芽，后海的水面波光粼粼，数不清的人们在岸边踏着春，阳光却只照在她的脸上。

它理解不了锅里翻滚着食材，你舀了一勺熬了三小时的汤，喝下去却感觉不到任何味道，因为你脑海中全是她喝汤时的微笑。

它理解不了你凌晨3点起来睡不着，关紧门窗开着功放听歌，音符们一股脑地在房间里跳跃回旋，钻进你的耳朵却莫名其妙地都变成了她的话语。

身边总有人说谁谁谁都快25岁了怎么还不赶紧找个对象，也总有人说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可你若不相信爱了。

和一只阿尔法狗有什么区别呢。

4.

大多数时候你忙着生，有的时候你忙着死。

有一天你起床，去卫生间洗漱，看见梦想沦陷在刷牙的水缸。你像往常一样把它捞起来存放好。

你照照镜子，虽然一切和昨日一样，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巴，一样的太阳人群地铁，可你还是总觉得有些不一样。

你这一天都在琢磨着到底是哪里不一样。

挺努力的啊我，你想。虽然有各种各样的不顺，但做着还行的工作，挣着够花的钱，玩得也挺好，时不时旅个行，看起来都挺好的。

但为什么还是好迷茫。

晚上你下班，健身后出了一身汗，回家洗个澡看看电视剧看看书刷刷朋友圈，洗漱前把梦想拿出来瞻仰，你突然心里一惊。

一切都挺好的。可还是和我想的不一样。

挺好的，不代表就该是这样。

凭什么就该是这样。

5.

有一天，

你25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