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街道，街灯、穿梭的汽车和雾气笼罩的街道。
这是11月底的一天，她又是最晚离开公司的那一个。风很大，北方冬天的大风，直接透过围脖灌到脖子里。她觉得冷，但更觉得无聊，于是从包里掏出一根香烟，背过脸，点燃了。
这时候，背后有个声音喊她：“Mary，真的是你啊！”
这不是在做梦吧？
这个声音，无数次出现她的梦中。尤其是婚变以来的这段时间，每个孤枕难眠的日子，每一次午夜梦回，耳边都会回荡起这个声音。
无需回过头来看，她确认是Jeff无疑。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宽广雄厚的男中音，缓慢而坚定的脚步声，悠长而均匀的呼吸声。甚至那由远而近的体香，仍是二十年前熟悉的味道。
他终于来了。
“等我，无论你去哪里，我都会去找你。”这是20年前Jeff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是毕业联欢结束后，她主动约了他。地点在学校旁边一个叫“来生缘”的小饭店。
他来到约定的房间“忘情水”时，她已等候在那里。
房间里摆放着一张长条桌，桌子两边各摆了一个长条牛皮革靠背沙发。屋内光线昏暗，两支白色的蜡烛摆在桌子中间，淡黄色火苗随着他开门搅动起的空气，狠狠的摇曳抖动了几下。
他在她的对面坐下来，透过昏暗的烛光，注意她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画。那是一个裸体女人的写真。他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装作起身动屁股下的垫子，目光掠过，他看到自己身后的墙上同样挂着一副裸体照。
他有点血脉偾张，感觉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些异常。
她到底有何企图呢？为什么会精心选择这样一个充满诱惑的环境？她不是一直不肯接受自己的追求吗？
他追了他四年，本以为这段马拉松长跑在毕业到来之时会无疾而终。这样的环境，让他心中暗喜：难道要柳暗花明？
菜很快上来了，她点了六瓶啤酒，每人三瓶放在各自的右手边。
她自斟自饮，一边喝一边有话没话的谈起的刚才的毕业舞会，突然问：“Jeff，马上要分手了，你怎么没有请我跳一曲舞呢？”
“我也想啊，可是你的男朋友好像早有预防啊，一直在盯着我，我哪敢请你跳啊”。
“哦，也是的呢，他是个小心眼儿，一直很在意你对我的态度，所以我故意远离你，你明白的。”
“我知道，既然你选择他，无论我怎么喜欢你都只能放在心里”。
“谢谢你，你是个纯情、朴实的大男孩，你对我的心都是真的”。也许是几杯酒下肚，也许是动了感情，她的脸上泛起了红晕。
Jeff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这个自己暗恋了四年的女孩，看着女孩背后墙上暧昧的图片，浑身开始颤抖起来，牙齿发出嘚嘚的碰撞声。
他站起身，坐到对面沙发上，离Mary很近很近。他听到了Mary的心跳，听到了Mary的急促的呼吸声……
Mary闭上眼睛，微扬起头：“你现在吻我我也不会拒绝”！
Jeff浑身热血都被点燃。酒精的作用，环境的诱惑，心上人的呼唤。
他站了起来，俯下身去……
“可是，这算什么？这是对我施舍吗？”眼看就要碰到Mary的唇，Jeff的脑子里跳出这样的想法。
“我去一趟洗手间”，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
回来时，Mary已经从迷离的状态恢复正常。“干了这杯酒，Jeff，让我们和往事干杯”。
“Mary，谢谢你，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是真的爱你，等我，我一定会去找你。”
他终于来了，为了20年的誓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