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于川师大 一九年七月
赴洪师暑期班,至成都,餐毕。无去处,遂独游川师大。偶现荷塘一方,遂喜。四周寂静,椅栏杆独憩,有所思。记之。
在师大校园刚转一圈,不禁感慨。目光所及全是车辆。光是停车场便占据了校园的一半空间。顿时觉得大学校园变的有如市井,毫无书卷气。
若不是那几栋旧教学楼斑驳的身姿绰在那里,若不是那几棵粗壮而不修边幅的古树伫立在那里。我想,这所大学会毫无生气,不值得让人留恋。
正这样略感失落的思想着,却瞥见一条幽长的小径,迎面走来几位轻声交流的学生,便被好奇心驱使着向那一处微弱的幽静地带寻去。
走近一看,顿感不同。喜悦之情,油然而生。繁茂的几株古树后头,竟隐藏着一方荷塘。幽美且安静的现在那里,生怕被吵闹的人们发现。
我想我是知道她的脾气的。轻轻的靠近围杆,不敢有太大的动作,眼前这方清爽的绿荷幽静的相簇在一起,像及了初谙世事,聚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少女闺蜜。
这时候的打扰是不合时宜的。也只在这寂静的时刻,才感到肩头背包的份量,遂缓缓将其卸下。
用生命中的这点光阴和她好好相处,顾盼相守,寂静而喜悦。
夜里的荷塘难免让人想起朱老的《荷塘月色》,当然朱老笔下的荷塘是有月色的,是有浩瀚或者阴寂的夜幕,是有半亩方塘一鉴开的书卷气,是聚日月星辰的天地灵气,是那万物相交相容的自在惬意。
而我的荷塘呢?却于一片耀眼的白炽灯下,存乎于光芒万丈中,高楼林立夹杂其间,虽有亭台楼榭,却是满心满眼的粉饰雕琢之气。
转念一想,正因其所处位置如此不堪,才愈显其可贵之处。犹如一位市井隐士,四周高楼林立,车马喧闹,我故守本心,恬静似昔。
目光所及,荷叶一片碧绿,可鲜见荷花几朵,想来该是荷花都快败完了的缘故。
剩下一池的荷叶相簇,却也竟是另一翻意象。满地的荷叶,多数张开着,舒展着腰肢,大大的脸庞朝向夜空,似乎并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有的荷叶则将两瓣半合在一起,就像十七八岁的姑娘,初点绛唇,颇具姿色,却又羞于见人的半熟。是另一种含蓄而又不失风格的美态。
修长的颈杆,像亭亭玉立的舞女,只待一缕风起,便婀娜着本身秀气灵动的身姿。有的原地打转,有的翘首微盼,有的目光流转,有的秋水脉脉,而有的只是处在塘子的另一头,微风未至,于她无缘。
细想起来,朱老的荷塘是幸运的,月色、微风,一颗或许疲倦却仍在寻找的心能最终觅得一处归宿,倒也无憾。
岁月仿佛在这种难得的宁静中打开了一个缺口。让我恍然间回想起朱老当年笔下的种种姿态,无奈当时年少,只会附庸众说纷纭的美丽,却丝毫未觉察到荷色的背后是怎样的心境?
而今,岁月走过了数载,今偶遇月下荷塘,才恍惚间窥得当年朱老的些许心境。也算是一件幸运的事了。
年少时,朱老的月色入我眼,而如今朱老的荷色入我心。或许这也正是岁月所赋予的神奇魔力,于寂静处来,归寂静处去。
记于 己亥年孟夏于川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