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阵子与茶道老师闲话,问及滇红是否佐以玫瑰之味更善,普洱是否伍以小青柑少许更佳。他只淡淡一笑与我道:“名茶美酒,自有真味,不知其味者,乃反佐之。”此话既罢,感叹于他璞玉般的智慧。
这些年,爱上茶味,亦是体质弱些,辅作调理养身之用。绿茶以清解温热燥浊之气,红茶以化久积之寒。久而久之,身不知其效,心倒愈发清朗,许是古人言之:以其根苗净,当无歧草生。茶淡后所余茶叶,不忍弃之,遂积在一处,用以染素白棉布,待来日绣些兰草,以作香袋之用。
天气愈暖,舍去厚重棉服,心情也轻盈许多。花事繁盛,友多去踏青、登山,与我分享一二,欢喜之至。似乎许久未出门了,有友邀之,未曾相见或者久未曾见,亦有频会之人,感你们于红尘倥偬念我,好不愉悦也。今年想去之地,有拉萨、喀什,至于云南,有再去小住的打算,我是个极贪恋日光之人。哦,对,这段时日觑多多在印度流连,羡慕之至。
曾多多言,山不可贪恋,若生执着,山亦是城。孰山孰城?皆在一念,一毫之失。我有时确然过于贪执,手中琐碎之事愈发无聊得紧,想偷个空闲。真可叹,“想”当属红尘怅惘第一字也。至于第二字,属“过”字,何事添一“过”,皆作过客尘水。而情深之字,以“不尽”当之无愧,情不尽方有挚爱,意不尽当生永趣。
今日不曾下雨,明明晨起出门阴云迭起,现在日光又盛。许是青帝仁慈,见不得落英纷纷遣翠苔。修心之道,当同春晴之苍冥,以风和日丽之性长养万物。而春雨,亦是读书沏茶之良伴,门前风景,雨来更佳,一夜春眠,闲花落地听无声。
曾学过下棋,慕古人松窗棋罢指犹凉的高风,如今心思渐疏。下棋总得有个高下,你来我往,免不去杀伐之嫌、争胜之心。呀,这真是个避开笨拙不错的借口。现在多喜静坐,感受周身之气的运转,以悟得宇宙运作的道理,说人话就是发呆。
近读《小窗幽记》,青白相间的封面,入目极舒服,中间有水墨画嵌之,不甚欢喜之书。其中有一句“留七分正经,以度生;留三分痴呆,以防死”,爱极之句,私心更爱“痴狂”二字,遂改以作篇名。
愿你我于红尘倥偬,不泯痴狂。他日相逢,以尊前青眼,相逢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