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曾说过:“越早意识到死亡这个问题的人,智商越高。”看起来,我应该是智商偏低的吧。
其实不太想说这件事太过沉重,但最近被其折磨蹂躏,难以入眠。
虽然以前也经历过好友的亲人故去,父母的朋友远走,但都只是参加的葬礼或拜访,有的也只是一句消息。可去年的巴厘岛之行的车祸,是我唯一目睹人从生到死。
车祸发生时我正在梦乡,起初我只感到一下撞击,睁开眼想看发生什么事,却只看见左侧的司机和迎面而来的木柱,随后又是一次撞击。
当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只看见司机牙堂外翻,面色紫青,双眼紧闭,全身抽搐,满脸虚汗的姿态已预示着死神已经给他下了请帖。腔子上顶着个皮囊的我只是个见证者。车外的人因车门上锁一直猛拍着车窗,身边的老姨也一直喊着救命。我只一直看着那司机抽搐的频率越来越慢,幅度越来越小。
是谁打开的车门我已经记不起了,脑中的画面只剩我站在一旁看着一帮人围着车子,给司机为了一口水,呛了一口,牙床明显了几分后又吐了出来。那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动了。
之后就是坐在皮卡的斗上,看着司机躺在身边,衣冠不整,脸色发黑。在医院得知他死亡的消息,去警局做一下午的笔录。对不起,我对那天的记忆是错乱的,唯一清晰的就是总在梦中出现的那张紫青泛黑的司机的脸。
正是那天,我对死亡有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也被死所束缚。
后怕是最恐怖的。自那天以后,我总会想到如果当时司机是向右边倒下,车会横在马路中间,我就同样会收到那“珍贵”的请柬。就是那0.1秒,可能导致天人永隔。迷信点来说,该感谢死神眷顾我,生死簿上我还有时日;科学来说,我该庆幸当时的风向,司机的受力,车子受的阻力和拥有的惯性。可我总是不会去感谢老天给予的时间,总是想着哪天我也会如他一般。
人总是对死恐惧的。而人解决恐惧的事情无非是逃避,或是尝试控制它。死是逃避不了的,所以我只能尝试控制他的到来。
我想过上吊,跳楼,刀划过手腕刺入前胸,枪口抵在太阳穴或是上牙膛。每次在梦中,我总毫不犹豫的踢走凳子,迈出最后一步,划开那皮脂层,扣下扳机。但醒来后看着桌上的水果刀、学校里的长桥、随处可见的塑料绳,却狠不下心。
我曾将此归结于懦弱无能,随后又以照顾他人感受为由劝慰自己。可谁都知道,我只是世上的一瞬,平凡的我的消逝也不过是必然,旁人的伤感责骂更不如这一瞬。所以这不是理由。
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天的情景出现在我意识中的频率愈来愈快了,那紫青色的脸。
我想不通如何去死,我只能想我为何而活。
为了理想?
我的理想在我出生的时候早就宣告了死亡,我没那个才华。
为了家人?
我虽然与父母的关系很好,只不过因为一些事情,我在想自杀的时候从没有想过他们。
为了朋友?
这可能是我最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了。我活着就是因为我有爱的人,有能无条件信任的人。这双手里的人,便是我活着的意义。
但这个答案并不是最终的,因为死亡或者说自杀的念头还是没有从我脑海中去除。这只是暂时的缓解,一份慰藉。如何去战胜对死亡的恐惧,对死亡的无力感,目前我对此束手无策。也许当我七老八十,经历过岁月沧桑的洗礼,明白了大道至简的道理,那时我可能会得出最后的答案。
至于那个答案是不是正确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那时我只有一个任务。
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