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极其美丽,清洁,纯净,有序的世界。绿树成荫,花儿静静地开放着,空中飘着彩色的雨滴,我行走在林中小径,身边有一位美丽的女子。清风撩起她的长发拂过我的脸庞,我侧过头想去看看她的样子。
眼睛睁开,却是躺在自己的床上,又是这个梦。最近我常做这个梦,每次都想看看身边到底走着怎样的女子,却总在这时醒来。
起来洗漱后,望着窗外的灰蒙蒙的天空,经过昨夜,雾霾又大了,多么想留在那个梦里不要醒来。
今天是周末,我还没有安排,总之先开始做早餐,这是每天特别紧要的事情。不知道何时开始,我基本天天自己做饭,总觉得食物会成为身体的一部分,是千万马虎不得的事情。
这时电话响了,是小敏打来的,她是我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
她说她就要去南方了,临走前我们再聚聚。我们约好晚上一起吃火锅。
德庄火锅店里灯火璀璨,她就坐在我的对面,锅里的沸腾的牛油翻滚着,升起缕缕轻烟。小敏从小是个胆小的女孩子,却这次也要背井离乡去到千里之外的地方。
记得初中有一次,我见她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发呆,就走过去问她,怎么老是一个人呆着,她说想有点自己的空间,教室里呆久了,感觉窒息。她说感觉自己无法融入到上课的氛围里,所有人的思维都跟着老师走,回答的声音都那么整齐,但她却无法融入其中。她只想着有天上来的仙女姐姐能接着她离开这过于紧张的学习生活。有次她好像真看到了教室门口的上方飘来了两位姐姐,但瞬间又消失了。
说完这些以后,她笑了,我也笑了。从那以后,我跟她一直保持着朋友的关系直到现在。我在她面前总显得很善解人意,很正能量,这是我很少在其他人面前表现的一面。
今天她看起来仍然有点忧郁,但也有掩饰不住的快乐。她墨黑的眼睛里荡漾着笑意,嘴角微微上扬,平日里及腰的长发也在头顶编成了一个发髻,两缕微曲的短发衬托出她白皙水嫩的脸蛋。我很少如此仔细地看着她,可能是因为快要离别的缘故,心中有些惆怅。
她这次是要与刚认识不久的男朋友去广州。她说自己不是很想去,只是现在已经离不开他,所以她没得选择。回家见父母时,也被苦苦相逼,她却显得更加强硬,走到阳台窗户边对着父母要跳楼,于是这才得以成行。
这样看来,我更没有发言权,只能是一如既往地开导她,只要是自己开心就好,不想那么多。
晚上送她回去的时候,走在昏黄的路灯光下,身旁是平静如镜河水,我的本心却不怎么平静,就这样送走小敏,内心空空的,一种不妙的忧心涌上心头。脸色并不坚定的她好像看出了我的想法,开始安慰我:其实我也是想去南方的,或许我能在那里过得更好呢。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找到适合自己的位置。听着这话,我却觉得她是在安慰自己,不是安慰我。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不过,我昨天在路边遇上了一个算命的盲人,他说我最近会被人骗。”听到这话,我很想让她留下来,别走了。可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小敏走的那天我没有去送她,我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起床,洗漱,上班,下班,跑步,看书,睡觉。穿着白色纯棉衬衫,又去买了张小时候睡的只有1.2米的单人床。我尽量保持生活的规律,周末也经常出去走走,害怕自己有一天会爆发出来。
这个周日,死党小酱过来找我喝酒。他也是我初中高中的同学,我们一起度过了青涩的少年时光。他完全是个性情中人,这次剪着极短的寸头来,说自己即将入军校去了。读完大学出来,我这都工作两年了,他却晃晃荡荡地,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方向,但是他说这次他找到了,参军入伍就是他的梦想。他这辈子注定是一名军人。
我以为他已经喝大了,我们两人已经喝完了一打啤酒。看着他那涨红的脸,我想起他漫长的富有传奇色彩的恋爱史。初中时他是喜欢过小敏的,那时小敏是班里成绩排列前茅的优等生,她学习认真,性格却有些严肃,当她知道小酱喜欢的人是自己时显得格外傲慢,说她是绝对不会喜欢小酱的。这句话传来传去传到了他的耳朵里,受伤的自尊令他开始报复小敏。他在她的课桌上涂鸦,弄丢她的课本,甚至发誓让身边的人都讨厌她。
不过他的怨恨好像真起了作用,初中快要毕业的时候小敏的成绩不如从前,性格也开始变得有些孤僻,经常独来独往。
不知此时我怎么想起如此久远的事情,小酱今天喝这么多酒肯定跟他的恋情有关,就算我不问他,这么多酒下肚,也到了他吐露心声的时候了。
“你说我就想长长久久地维持一段感情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全心全意地付出,但是总是得不到对方相同的回报,每次最后分开的时候她们都那么潇洒而我那么痛苦!”
我知道他这次是与大学时的女友分手,这次他也算坚持地长的,从大学到现在应该有几年了。
“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一个人说了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爱对方的话就尊重她吧。”我说。说出这话的我接下去又干了一杯。
已经深夜了,周围依然霓虹闪烁,路上依然车来车往,小酱的寂寞再加上我的孤独轻飘飘地在空中飞舞,甚至不如一粒微尘的分量。
转眼进入了4月,有太阳的中午已经有了夏天的温度,但早晚仍凉飕飕的心冷。路边的树早已经枝叶繁茂,树影婆娑,整齐地排列在道路两侧,但我也只能从高楼的办公室向外望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