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电影上映还有5个多小时,我的失眠却从10个小时前开始,并不是因为第二天要去看一场好评如潮的电影而兴奋得睡不着。上一次看电影已是两个月前,我还在跟那个男孩约会。我们看了一场已经毫无印象的电影,吃了一顿沉默的饭。后来,他把我送回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他。他约了,我没见。
看今天这场电影全因工作需要。昨天老板想让我写一篇有关于这部电影的稿子发了,我对此并没有太大兴趣,因为它太过美好。我喜欢整体呈灰暗的片子,其中透出的一丝丝光亮反而更有力量。不过,周日花两个小时看一场这样主旋律的片子,我也不太反感就是了。只是这天气让我有些踟蹰。据预报,周日会有小雪,而且有雾霾。我一想像自己全副武装只露两只眼睛,还随时可能有冰凉的雪花飘进,就有些退却。
毕竟,我每周只休一天,这一天里,我从没有打算加进雪花这个元素。
临睡前,我一般会给自己泡一杯玫瑰蜂蜜。一大勺结晶的蜂蜜,搭配六朵玫瑰花,就解决了我的失眠。昨晚,我多加了一朵,不过香气并没有什么变化。淡黄色的茶,几朵花骨朵浮在上面,慢慢浸入到茶水中,过一会儿,淡淡的香味就上来了。我一边喝一边点开手机查看天气预报。在看到了雪花的标志时,我脑海中开始泛起点点的白,慢慢清晰成六角雪花,起先只是一两片,很快就洋洋洒洒起来。我站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央,四周空无一人。
睡梦中仍是一片又一片相互叠加又交错的场景片段,还夹杂着现实,因为屋里的天花板和窗帘也出现了。然后,现实的场景开始扩大,直到我完全睁开了眼。我看了下手机,我只深深浅浅地睡了不到六小时,但已经完全清醒了,我知道我再也睡不着了。这让我很懊恼。我本想在周日好好睡上一觉,结果睡的比平时还要少。我发誓晚上一定要早睡,不然这一天的缓冲时间就浪费了。
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拉开窗帘。外面灰黄灰黄的,像风尘仆仆的脸色,雪并没有下,天空也看不到一点蓝,和周围灰色的楼房浑然一体。我感觉到一种浓稠的气息正隔着厚厚的玻璃与我对峙,似乎要将这外面的世界凝固了给我看。一想到再过几个小时就要一头扎进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中穿行10分钟到那家电影院,我就一阵心慌。
我冲了一杯咖啡,并有意多加了咖啡粉。表面上不需要陪伴的我,体内总也离不开咖啡因的欢腾。点过了外卖,洗好了衣服,扫完了地,我拿起有些凉的咖啡喝了起来。现在已经1点半,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为何不在网上找找有没有这个电影的资源,如果找到了,不就可以不用出门了。我立刻打开电脑,输入电影的名字搜了起来。已删除,已删除,已删除。所有能找到的云盘地址统统失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下载地址,结果等了半个小时,电影下完了,一点开,却还需要输入密码。我在压缩包里找到一个密码文件,点开是一个二维码,需要扫一下然后支付3元。我咬咬牙,3块就3块。结果一扫,显示是过期二维码,又试了几次,结果都一样。我只好放弃。
我撑直了腿瘫坐在椅子上,咖啡此刻在杯底留下一层残渣。我的思绪穿过这恼人的天气,来到了电影院。我没去过这家影院,所以它的样子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得来的:暗、小、破的大厅,寥寥几人站在电影宣传架旁等。电影开始后,我进到影厅,里面空空荡荡,我随便找个靠后的位子坐下。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天气,我应该会很享受在影院看电影吧。我不是一个讨厌电影的人,只是近几年,没有了太多空闲的时间,也没了陪伴的人,一个人进影院总是一件不够顺理成章的事。我怀念过去和朋友边看边小声议论,有时她笑得东倒西歪,我嘲笑她,有时我笑到她怀里,她嫌弃地把我推开。不过大部分时间,我还是会沉浸在演员脸部肌肉的颤动中和毛孔的收缩中。大屏幕的细腻程度甚至是现实中的面对面交流都无法达到的,所以电影院对于我来讲,是一个能把生活中的真实通过我们的感官体验无限放大的场所。
我开始有些期待这次的观影,纵然我还是要面对这片滞重的空气。我准备先睡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我穿上灰色的长羽绒衣,戴上帽子和口罩,下了楼。所幸经过一个白天的光合作用,傍晚的氧气充足,空气比想象中清爽,并佐以贴心的凉风和温柔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