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无事可做,与舍友出去吃饭回来天又开始下雨,坐在寝室里无聊地刷空间,又看到毕业季高三学子的疯狂。那些图片上曾经经历过的场景就像给心里突然投进了一颗石子,无法平静下来。
老弟是今年高考大军中的一员,从老早就开始叮嘱他吃饭讲安全卫生,天气变化及时增减衣服小心感冒等。今晚又问起他考点在哪,他回我准考证还没发,我说紧张吗,他回没感觉,现在在班里跟一群人聊天。
他是个清楚自己能力的人,不紧张也许是心态好,也许是已经预见了结果不徒做挣扎。但无论是哪种,他的状态让我觉得无需在千里之外多有担心,他自能好好走完这个过程并勇敢地承担起最后的结果。
然后我就想起了我的高考。
本人高三那一年大概真是应了这样一句话,“我愿用我一年的幸运去给最后的高考。”所以我过了一个无比悲催的高三,我能想起一个人坐在窗边看着刚下来的月考成绩绝望,能想起因为说话影响别人学习被班主任罚扫了半个月的卫生区,能想到五一节出去玩回来却一不小心丢了相机里的所有照片,能想到我在10班最后换的座位是在无比拥挤的两个桌子之间,能想到离考试只有半个月的时候我用心照顾的朋友对我说“不要影响我的高考。”却想不起来我在哪个时刻是真的发自心底地笑了。
然后我想既然都倒霉一年了,老天大概也不会放过我最后的两天,所以我无比平静地去迎接我的高考。最后那段时间天很热,闷热的感觉像把人随时都悬浮在空中,每个老师都不再多讲什么,突然没有作业也再用不着写作业的我总觉得干什么都力不从心,就像今晚,无论做什么,无论看什么书,都不能让心感到充实。所以我开心不起来。晚自习骑车往姑家走,看着路边的灯光和已经关闭的店门总觉得迷茫。有一天回去后我突然放下拿回来的作业,去卫生间拿了笤帚和拖把过来把我小屋的每个角落都扫完后擦得干干净净,然后把拖鞋放在门口,光着脚在还有水渍地板上走来走去,走来走去。就在那一刻,我觉得我躁动的心安静下来了,我的脚实实在在地接触到了地面,我又觉得我是个真实的人了。打那之后我每天晚上回去做的第一件就是把我的地板重新拖一遍,然后坐在那里看我带回来的书。
考试前两天教室已经不能进了,学校把食堂安排成我们的自习点。北区的食堂本来就不大,那两天又堆了一摞摞多余的课桌板凳。我回去一天后又赶回学校去自习,当时自习的人并不多,一楼二楼零星地坐着几个人,自己也认真的看了一些旧题,中午叫上同学出去吃饭,走之前又去后坡看了看我种的向日葵,想着这大概是最后一次看它了,快走到跟前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两点黄,不是那种硕大到扎眼的那种,只是小小的两朵,但这已足够让我兴奋了,继第一朵被人折走后这是我这几个月后的第二次收获,它在我高考之前给我惊喜,就好像是迷信的人嘴里说的这是个好预兆。而我信佛,所以我无比开心。
认考场走过场的时候偶遇一位旧友,当时我在排队准备进场,她从我后面经过拍了我一下,说:“老表,好好考。”我转过头看到是她的时候很惊讶,曾以为即使面对面走过也会装作陌生人的我们又打了次招呼,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看着这个曾经最了解我的人,鼻子突然有点酸。
第二天考试开始,而第一场以为最无悬念的语文却在一开始就给了我当头一棒,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心里很压抑,躺在床上觉得这次考试肯定没戏了,想想努力了的一年,眼泪夺眶而出,最后牙一咬骂了声“破罐子破摔了。”然后沉沉睡去。接下来我果真是带着这种无所谓的心情考完了剩下的三科,淡定地进考试,涂写涂写,然后再淡定地出考场。
8号的下午,终于考完了之后在很多人都离开校园时才慢悠悠地走出大门,外面的大马路上拥挤的人潮已经不见了,远点的学校安排接送学生的校车也准备发动离开了。我就这样拎着我考试的文具,踏在尚未修好所以一步一阵尘土飞扬的主干道上往回走。路过那家我心心念了许久的麻辣烫店时进去花了不到十块钱吃了份麻辣烫,然后在旁边的精品店买了根黄色腰带。快到姑家时在巷口买了点凉菜,那家菜很辣,吃的时候姑姑备显痛苦,我却因为解放了特别幸福。
晚饭后去县委前面看小孩练二胡,接了个爸爸的电话,然后回去洗个澡睡个早觉。没有曾预想的毕业狂欢,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平静地就像过了个平平淡淡的一年,然后去参加了场无足轻重的考试。
第二天去取回借给我同学的自行车,短聊片刻后拥抱说告别,那时候离愁别绪已经在心头上升到了一定程度,不像前面提到的平静,与一起走了两年的朋友说再见,但心里却清楚地知道再见没有定期,我们再无法像放了个假后还能遇见那样觉得离开无所谓,所以走到门口的时候心里像坠了块巨大的石头,特别难过,特别不舍。
却固执地没有再回头。
我的高考像悬在空中的气球,根本无法确定未来的方向,所以只能认真的走好当前一步,却根本不敢想象最终结局。高三的我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每个阶段都在希望风能带给我这个无法定性的气球一个好的归宿,所以每天都身心疲惫,却依然不敢稍有松懈。
但我的人品始终不算太差,还是有很多人和事带给了我正能量,他们或能让我笑,或能让我感动,或能在我最想放弃的时候拉我一把。就像冬天第一场雪的那个晚上,我在看完一本《爵迹》后到后操场看同桌堆雪人。然后有人喊着我的名字追着我要用很大团的雪球砸在我身上,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穿着红色的羽绒服黑色的卫裤,拼命地在雪地里跑着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我是自由的。
现在我的弟弟走着我曾走过的那段路,但他有他自己的走法,也在路上遇到了与我完全不同的人和事,他是他自己思想世界的主宰者,无需与谁复制并能在日后有一个专属自己的回忆,就像现在的我。
但经历了两年大学的我现在只是无比羡慕他,羡慕他还能与他一起走过高中时光的那些好友,一起在教室百亮亮的灯光下,谈天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