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木刚刚到这个部门三个月,已经做过十次和主任吵架的梦了。
梦中她和主任恶语相向,互相之间恨不得去撕扯对方的头发。
她对这个梦若有所悟,又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一边回忆梦中的情景一边上楼,快到办公室的时候,遇到了同部门的丁丰。
丁丰看到她第一句话就是昨晚梦到和禾晓田吵架。严木很惊讶,同时也有些欣慰,毕竟是共同经历了三个月军训,同批入职,同甘共苦,居然都培养出了心电感应。
忙完上午的会议布置,简报发文,严木走进丁丰的办公室,看到她皱着眉,嫌恶的看着办公桌对面的霍乐。
霍乐肥胖的身躯卡在桌椅之间,两眼呆滞的盯着手机屏幕,一边抽烟。见到严木进来,连忙正襟危坐,放下手机,对着电脑,感叹自己忙的毫无头绪。
严木和丁丰对视一眼,刚要说话,就听到楼道里撕心裂肺有人喊着,办公室的斗注意啦,主任要过来给大家开会啦。
严木和丁丰如临大敌,一人拿起抹布一人提起拖把,连忙跑到办公室私属的小会议室,打扫卫生。
十五分钟后,禾晓田踩着高跟鞋姗姗而来,事实上她的办公室就在楼上。如严木猜测,她一进门,果然就看着办公室的桌椅地面,微微皱眉。刚要质问,丁丰忙告诉她俩人刚打扫过卫生。
禾晓田无语坐定,办公室的六个人已经到了四个,只有霍乐和任却还没到。她一边不满的让严木去催任却,一边感叹霍乐实在太忙,让大家耐心等待一会儿。
任却进门后,禾晓田刚要发飙,就见一脸憔悴的霍乐也踏入会议室的大门。禾晓田爱怜的看着霍乐,霍乐故作愧疚的解释说他手头工作太多,耽误大家的时间了。禾晓田不以为然的挥挥手,示意会议开始。
开完会,就到了午饭时间。严木和丁丰要去打饭时,听到霍乐在办公室喊她们。她俩进屋,发现禾晓田也在,霍乐一边向她汇报工作一边说他实在是工作太多,已经连续加了三天班,时间太紧,不敢耽搁,让严木和丁丰帮他带饭回来。禾晓田很满意霍乐全身心投入工作废寝忘食的态度,笑容更加慈祥。
严木很奇怪。平日里霍乐最爱吃饭,看他肥硕的身躯就可以知道,怎么今天为了工作连饭都不吃了。
丁丰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娓娓道来。丁丰和霍乐在一个办公室办公,霍乐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她。
霍乐把法制部门要出的文在手下压了好久,后来忘记了,最近要目标考核,法制科的王科长一直在催他。而考核还要检查公文,霍乐之前把政治处的任职文件弄丢了,而且半年以来的党委会议纪要他也一直没出,目前正在拼命补漏。
严木听过,吃了一惊。不过她也算是知道霍乐这次没有指使她和丁丰的原因了。他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失误,而丁丰虽然知道了他的秘密,为了堵住她的嘴,他也更不敢奴役她。
两人心照不宣的吃饭、打饭,又开始了下午的忙碌。
还有五分钟下班的时候,禾晓田下楼来例行视察。看到严木丁丰她们正要换衣服准备下班,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一一质问。
严木说她的两篇简报已经写完,还多写了一篇,目前正在相关科室征求意见。周二下午的视频会议也已经安排就绪,和信息科一起调试好了所有设备。
丁丰说她已经将所有的会议照片整理完毕,分门别类放好,并将信息挑选修改配图,等着分管领导签字报局。
禾晓田无话可说,最后只是教育两人,干活不要贪多求快,要稳重,要奉献,多向霍乐学习。
禾晓田走后,严丁两人正要离开,又被霍乐叫住。他语重心长的对丁丰说知道她孩子小,不让她帮忙干活,转向严木说惦记她家远,怕她晚归不安全。严丁两个人互相对视,心照不宣。最后,霍乐说,哥哥心疼你们,你们也要心疼哥哥啊。随即指使两人去给他买晚餐,买香烟,买可乐,买零食。
丁丰眼神一冷,刚要示意严木一起拒绝,却发现严木望着霍乐,表情诡异,长大了嘴巴,惊恐无比。丁丰转头看向霍乐,不由也倒吸口冷气。
只见他肥胖的脸庞和身躯开始慢慢蠕动,皮肤下的肉融化般四处流散,将他屁股底下的座椅淹没包裹,牢牢粘在地上。他硕大的手掌也逐渐扩张延展,和键盘黏在一起,最后凝固,如雕塑。
霍乐自己却毫无所觉,一边对两人不停絮叨,一边继续呆滞的盯着电脑。
禾晓田接到电话的时候,十分之不耐烦。她听到丁丰惊慌地声音传来,让她下楼,说霍乐出事了。电话里间或还传来严木的惊叫声。她无奈的挂断电话,心想这俩人总是这么毛毛躁躁。
禾晓田走近办公室,看到霍乐的样子,怔了两秒,随即明白过来,欣喜若狂。她充满爱怜和欣慰的表示,霍乐果然以单位为家,精神感天动地,离不开座位怎么了,以后正好就在单位驻扎。并许诺年底的优秀名额一定给霍乐。
霍乐听了,开心不已,完全不为自己怪异的样子感到悲哀。他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对严木和丁丰说自己都动不了了,两个人更应该去替他跑腿买饭,并嘱咐丁丰给他爱人打个电话,让她把自己在家的常用物品准备一份,送到单位。
严木和丁丰不敢相信的望着眼神放光的禾晓田和霍乐,不知道是他们不正常,还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最后,两人惊疑对望,牵着手,飞快的冲出门外,逃离这里,再也不想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