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爬太平峪,走了很多级的台阶,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呢?秦岭山恒如星月,巍峨无已,非常动人。2012年冬天的一日,我已经上了班的时候,时近黄昏,我站在杜陵原的一处,看着南山幽远,滈水沦涟,我从来没有像那一天一样,真的有了那样一种属于关中平原的怀古之情。
可是没有一处,没有一个地方,像我们陕北一样:我们的春天还是冷的,我们的风还是烈的,我们的花热烈的开放着,黄色的土地是荒凉裸露着的,可是我们的桃花却带着某种情欲的味道,灿烂异常。梵高或者是徐渭那样类型的画家要是见过这样的景象,大约是会画一幅传世之作的。胡兰成写他老家桃花的那篇的著名的《韶华胜极》,我看过以后,特别喜欢这个来自安徽嵊县的男性,觉得被这样的男性甩了也是好的。朱紫纷纷的江南里,一株树、一朵花,无论多么灵秀美丽,大概也不会像我们老家的桃花那样占尽风情。
之所以说,花开得好并且带着某种情欲的味道,是因为我们的许多情歌是用桃花来比兴的,歌词我都记不清了,但是我敢肯定绝对不止一首。我有一个长着乡村之花模样的姨姨就是专业唱陕北民歌的,她的眉眼里是恰到好处的柔情媚态,她的身段是恰到好处的健硕丰满,她的气质是恰到好处的妖艳俗冶,所以县政府养着她、给她公职、给她工资,把她的照片贴在我们县城的主干道上,让她成为一个县城文艺明星,是这样的人尽其能、恰到好处。
花的命是花自己的,没有目的,不需要取悦,想怎么开就怎么开,想怎么爱就怎么爱。我没有这种能力,也没有这种办法。至于婚姻,我现在也没有想法,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而我又真的爱过谁呢。那种感情究竟又算是什么呢?我也心动过,也心痛过,有过孤独的情怀,有过热烈的思念,究竟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就像从来没有爱过一样的。婚姻就是婚姻的事,我也希望有那样一个人来和我见证人性中的至神至圣,见证所罗门的歌是歌中的雅歌,让柔情似水击溃阴暗、无耻、冷漠、怠惰,由此完成我自己,变成一个更好的人。
可是我对这件事并不抱有很大的希望,我自己也没有足够的善良、勇气、敦厚去接受这样事情。或许这件事情本身就很简单,只要保证自己的生活水平只能提高不会下降,并且可以配合交媾,不是也是好的么?至于我是不是会喜欢和自己一个性别的生物,在收益完全不能覆盖风险的情况下,你说我是该还是不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