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聂隐娘看到睡着的都是不懂艺术,只知道爆米花的庸俗观众”???
我就是那个看聂隐娘看睡着的low咖。但也别说我就喜欢《小时代》啊。毕竟不追捧聂隐娘的人,显然也并非同一类人。
不同以往的是,一些普通青年只是随口说了句看聂隐娘看得很困,各式文艺评论便打鸡血般刷屏“替窈七不平”。有一位文化学者写了超过七千字影评,自称聂隐娘的自来水,仅剩的克制表现在没有指着鼻子骂娘。
如果说对于《刺客聂隐娘》的批评是随意的、轻松的、惯性的,那么对于《刺客聂隐娘》批评的批评则是严肃(厉)的、逻辑紧密的、火力全开的。
所有批评和表扬都应该是谨慎的。那么这部在在戛纳电影节为侯孝贤赢得最佳导演奖的影片,究竟是如何戳中了文化评论界老师们的心,让他们奋起而为之开撕?
01 电影美学与写实风格
评论界给《刺客聂隐娘》打高分的共识之一是其美感与仪式感,“美学上确实厉害”“随便拿出一张剧照,都觉得美到不行”。
在解释侯孝贤电影美学的时候,这帮评论家拿出了很多压箱底的专业词汇:侯氏经典定机位远景长镜头、摄影机纵深取景、封闭构图、反打镜头、暖冷调、各种景(内、外、远、近、前、后景)、景框等等等等。
诸如:“近景是黄色暖调、装饰华丽的屋子,远景是冷调的室外绿树与马车。摄影机纵深的取景打通了室内外的空间,有唐代建筑典型的通透之感。更关键的是,这个取景把内外的空气、色调、声音都串联起来,人群在前景走向后景,道姑的白色衣服从暖调走向冷调,远处的马车和仆人在动,从空间上形成了极度自然的东方式的含蓄、雅致风格,这个属于唐代的生活瞬间在银幕上好像真的活了过来。……用精确优美的空间设计来参与人物塑造、传达意境,正是《刺客聂隐娘》电影风格的出类拔萃之处。”
……
确实很美,刚看完就觉得整部电影像是一场流动的明信片盛宴……然而对于非专业的普通观影者而言,对电影美学的追求恐怕达不到这样极致。这么美,却并没有那么大的卵用。所以我越看越困,中间还小憩了一觉。
唯独令我感到独特的是,这么美的画面感,却竟是写实风。最令我难忘的一场戏是开篇,聂隐娘去刺杀一个“无故害人若干”的大僚,却碰到这个大僚正在老婆孩子热炕头。这场戏特别慢、特别无聊、惬意而又寂寞——让我想起儿时在奶奶家度过的那些下午的日常,从而相信这真的就是唐代生活的某个瞬间。同样写实的还有弥漫全片的那种孤独感——孤独而没有同类的聂隐娘,被放置在大远景里面,放在山峦之间。
这种独特的写实风格跟那些靠特效、武打、音效维持非同寻常热闹的古装片完全不一样(此处想起了骑在马上玩蹴鞠的杨贵妃…),尽管我无聊地玩手机但还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02 叙事策略与反好莱坞
“我只想尽可能地讲好我的故事,让观众可以在电影院里身临其境,如同自身已被抹去,可以不再为取票、停车之类的问题烦恼。他们彻底失去了自我,完全成为电影故事的一部分。”这是被誉为“电影叙事天才”的导演大卫·芬奇的一段话,他打造一部电影最看重的就是叙事魅力。
这大体也是普通青年判断一部电影好坏的标准,然而侯孝贤的电影偏偏是反好莱坞、反商业、反主流叙事体系的。他的电影弱化叙事,情节尽可能做减法,人物也常是动机模糊的。“它从不紧张刺激,也不波澜起伏,情节又很弱,甚至,会有意弱化戏剧性,该有冲突或大爆发的时候,他偏偏弱下来,省略了,一笔带过了。”“他完全以反传统的方式践行所谓‘一瞥的美学’,倒逼观众实现完型补白,大胆且匠心独运。”“在叙事上的留白和环境与人物情绪高度结合的独特手法,对于有好奇心的观众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而这种体验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你在大陆院线片里找不到的。”
说白了就是把一个原本张力超强的叙事抽空和榨干,给你“一瞥”让你自己去感悟……在一位影评人的文章中,我看到了侯导这种剪辑方法较为官方的名称:叫做从“气韵剪接法”到“云块剪接法”………………
不管文艺评论界如何奉此为圭臬,普通青年如我是绝不会看第二遍的。然而我也确实以宽容与敬意之姿势试图理解这部电影。在关于这部电影的撕逼中,这大概属于第三种姿态——“玩心不怒”。
唯一的输家就是人云亦云的人。还有那些靠吹捧烂片为生的评论家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次《聂隐娘》的影评了,很多话都可以留着下次吹捧新片的时候用一用,毕竟这次评论界的如潮好评,是用了大力道的,据说为此片造了很多新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