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木之源

夜,在无比寂静中蜷缩,公路和街灯耷拉着疲惫的眼皮,实在支撑不住,便舒服地睡了。在这期间,间或有一辆摩托咆哮而来,或是一辆汽车疾驰而过,它们在试图用这种粗暴生硬的方式唤醒沉睡的夜 。只是,它们的方法并未起效,夜越发深沉,被泼墨似的无边漆黑笼罩着,仿佛又回到了混沌之初,暗淡无光。

我承认,我又恍惚了。就在这一瞬,我看到了那只小狐,它像一道光,从黑暗中走出,转身又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

这一晃的功夫,我就这样偶然地知道,丘比特它真的不是一支神箭,它也射不中你想要爱的人。即便,你的一颗心已经被俘虏,那又怎样?那一座城池,一砖一瓦,一草一木,无一不是你的禁地 。

那只小狐欢快地吟唱,它在皎洁的月光下幻化成人,来到一棵千年古木身旁。古木摇身一变,竟也是那白白净净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书生 。

“公子竟未卜先知,得知我要来,早已备好酒菜不成?”小狐坐在古木随手变出的石凳上,端起石桌上的琉璃盏,盏内盛着的是今夜新煮的月华琼露,轻抿一口酒水,酒香扑鼻,她不由得连连点头,一饮而尽。

古木也不做声,只是深情地看着她,无比宠溺地为她续上月华琼露。小狐便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一日见闻,从山川河流,到鸟儿飞虫,两片薄唇欢快地碰撞,发出悦耳的声音。古木偶尔也回应几句,多半都是认真地听着,宠溺地微笑,让小狐为之倾倒。

一阵微风拂过,小狐不禁打了个寒噤,古木急忙说,快披上披风,别着凉了。随即,便给小狐变来一件蓝色披风,给她披上。

“古木,我想要看到你的真身,而不是幻化的。”也许是因为多饮了几盏月华琼露,从小狐嘴里说出来的话有些飘忽,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

“小狐,你的希望亦是我心之所向,奈何,我不能如你所愿!”古木脸上忧郁之色渐浓,话音刚落,便很是颓废地颤抖着。彼时,风起,一片一片叶子随风飘落。坐在古木身旁的小狐心中一紧,一场大雨,瓢泼而至。

古木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拥抱她,给她遮风挡雨,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然他什么都做不了,即便是一棵树的形态,也是千里之外的古木幻化而成。他不知道拿什么去安抚她,除了陪着她一起淋一场雨,一起流泪。

夜越发深沉,小狐的眼神越发迷离,然她想着千里之外的古木之源需要修养生息,便不舍地与他道别。随即,那道光止熄,黑夜持续。小狐轻悄悄地蜷卧在树洞里,脸上挂满泪痕,缓缓闭上眼睛,须臾间便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我揉了揉眼睛,有些疑惑,刚刚出现在我面前的景象究竟是幻是真?我心中也有一座城,也想要去奔赴,却找不到方向。小狐想要寻找的古木之源,究竟与我心中之城有何关联?我竟不得而知。

此刻,夜已然酣睡 。便是那间或而过的车辆也归于沉寂 。我睁着疲惫不堪的眼睛,依然执拗着不肯入睡的神识,开启了宇宙的另一扇门。我想,总有一个维度能够圆通,那些明知不可而为之的勇敢和执着,是值得被善待的吧。

恍惚间,我又看到了那只小狐和古木,原来他们也一直都没有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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