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走马观花似的走亲戚。
初三走姥姥那边的小舅和二姨两家,初四走奶奶这边的五个姑姑家。父辈的兄弟姊妹比较多,哪一家不去都觉得自己好像犯了罪一般,弟弟开着新买的汽车,时间都消耗在路上。到了亲戚家里,交换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信息,东家长、西家短地有一句没一句地聊天。
我挺着大肚皮,被问的最多的一句是:
“查了吗?”
二孩政策以后,我们这里流行提前预知胎儿性别,私底下进行性别选择的人很多,尤其在农村。
当我回答“没查”时,他们都用不相信的眼光看着我。
继而说“你姑姑在县医院上班,你怎么不查一下?”
“男孩女孩都一样。”姑姑又不是做彩超的,况且,她很忙,我不愿再给她添乱。可在某些人看来,好像姑姑帮我查看胎儿性别是天经地义。
姑姑是先生的姑姑,妇产科主任,一直以来待我都非常好。
在我没有任何刻意索求的情况下给我很多指导和帮助,记得生产女儿的时候,先生上班,几乎整个下午,姑姑扶着临产的我在待产室来回走动,有利于顺产;我不习惯马桶,大便需要找蹲位,姑姑很理解的让护士带我去;我身材不高,产道不宽,在姑姑的坚持下,才方得侧切顺产,当时在产房,记得好几个护士帮忙,帮着往下推肚子,后来缝合了五针。
先生回后,姑姑让他买了一些水果送给那些尽心尽力帮助我的护士们。
没有婆婆,一直是我妈妈帮助我带孩子。姑姑教育我,人都是需要鼓励的,要给你妈妈经常买些礼物什么的鼓励鼓励她。姑姑教育先生,静静怀孕生孩子不容易,你要让着她,注意预防产后抑郁。
对于姑姑这类亲人,用自己的知识、能力、真诚和智慧带给别人快乐和心安,真心值得我感激、尊敬和向她学习。
二、关于金钱的付出和收益。
我带着女儿走亲戚,送了礼物,女儿收到压岁钱,净支出并不是很大。妈妈和二姨聊到过年走她们娘家的亲戚,她们都很讨厌,不,是恨,恨我二姥姥。
她们俩咬牙愤愤地说:“你不知道,你姥姥在的时候,你二姥姥常欺负她,有时候跳着脚跟骂你姥姥,你姥姥老实,也不还口。你姥爷是读书人,也不让我们姊妹几个骂人,你姥姥生生就是被她气死的!”
她们一边愤恨,一边过年买礼物去看她。
理由是:二姥姥和三姥姥家离的很近,去看三姥姥而不去看二姥姥觉得不好看。
如果换作是我,我是绝对不会去的!以德报怨,我做不到!我现在越来越喜欢爱恨分明,即使是对同一个人,有时爱得明晰,有时恨得透彻。
上一辈老实巴交的妈妈们,已经习惯了委屈自己成全别人。在她们心中,有自我的成分,但这成分被压到潜意识。显意识里,她们认为先满足自己就是自私,是恶。
想想我的大姑,兄弟姊妹七个。小时候,很懂事,帮奶奶照顾弟弟妹妹。饥饿年代,大姑从学校里领一个馒头舍不得吃,一路捂着回来送给自己年弱多病的奶奶。
后来,嫁给姑父,自学汉字,做幼儿园的民办教师,照顾婆婆和三个孩子。再后来,照顾孙子、孙女,终其一生,都在照顾别人,自己永远排在最后,我不知道她是否感觉到幸福。
走亲戚时,她把我拉到阳台上说悄悄话。
“你姑父一壶水都不烧。”
“别看你姑父人模人样的,现在一分钱也不给我,我现在领了政府教育补助了,钱花完了,他以为你还有。”
“有时候,跟你姑父开玩笑。说我们分开过日子,三个孩子站队,看他们愿意跟谁过。”说这句话的时候,大姑满脸得意的笑,想象着自己的身后跟着自己疼爱的三个孩子。
“你看你嫁的男人多好,品行好,还不用你做饭。”
“你小表姐偷偷给我一些钱,我不让她告诉你姑父,若告诉后他,他又要把钱给要过去。”
“我现在有点钱,偷偷地找医生看我的腿。腿现在好多了,走平路没什么事。我要照顾好自己,不然等我不能动弹了,谁管我?”
“你大表哥现在又想把牛牛(孙子)也推给我,看一个大的(孙女)都已经很累了。你看看我都快七十岁的人了。”
……
大姑的家务事,我只是听着,听得揪心,心疼。
我和小表姐的关系好,小表姐读完博士留在上海。想当年,在我高三复读的那段人生中最阴暗的日子里,小表姐经常写信给我,安慰我,帮助我,鼓励我。
后来,我考上大学,去了青岛,和小表姐同一个城市,她对我亦是百般照应。
愿所有的付出都心甘情愿、不含怨气;
愿所有的付出都丰盈充沛、自然舒展;
愿所有的付出都无所期待,而终有所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