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的小区那个叫高志翔的孩子就读于我们株洲市最好的私立学校景炎中学,他所在的初一年级总共有十九个班,其中十个重点班,九个普通班,那孩子在整个初一年级的排名在四百多名的样子。
我记得第一次去高同学家给他补英语课的时候,他妈妈,那个鼻子整得高挺有形,看着极为干练的做服装生意的漂亮女人就曾很认真地跟我说:“我儿子的中考目标是长沙四大名校。”
我便问她:“你崽的年级排名是多少?”
当我听到她说排在年级四百名之后的时候,我替旁边那个用天真的眼神瞟了一眼妈妈的孩子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暗暗对那可怜的孩子说:“孩子呀,革命尚未成功,你需拼命呀。”
高同学在他的每次大小考中按满分150分的标准,他的语文和英语大概是120上下,数学基本在140分左右。这样的成绩按理来说还算不错,但他的班级排名却在二十名之后,由此可以想见,他们学校的竞争有多激烈。
而以景炎那样在株洲数一数二的私立学校,只有年级的前二十名才可能挤进长沙的四大名校,一个在学校年级排名四百多的孩子要想跨入前二十名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
高志翔的妈妈,服装生意做得很红火,赚了不少钱,在他的学习上可是真舍得投资。他小学读的就是很费钱的私立外国语学校,而且他从小学三年级开始补英语,语文,奥数,如今读初中了,补课于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了。
周六白天,孩子要去知名教育补奥数,去学校特训班参加训练,去另一个补习学校上语文课,去他学校英语老师那里开小灶。晚上还要我给他辅导一个半小时的英语,因为他们老师发给他们做的练习题,要求背诵的英语短文涉及了整个初中的词汇和语法,没人辅导根本就没法完成老师布置的任务。
在我给他辅导完英语后,时间已经是九点半了,而他可能还有一篇作文没写,一张数学卷子没做。我问他,周六晚上一般几点睡,他说十一点的样子。
周日白天,孩子需要去他们学校补一天的课,晚上在家长的监督下按他们学校各科老师的要求进行学习打卡。
其它普通学校的孩子最期盼的就是双休日,可以睡懒觉,可以找同学一起玩,可以玩手机,可以打打篮球,而高志翔的双休日却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甚至可能让他更累,因他要跑不同的地方去上课,他有成堆的作业要写。
我感觉那个拼命学习的孩子很可怜,因为他考试成绩太差,她妈妈会修理他。大晚上的他可能被赶出家门,没地方去他只好待在楼下的小店里,小店善良的老板娘发微信给他妈妈让她将孩子领回家,她会在微信里回复老板娘:“让他死在外面好了。”
有一次我问高同学:“你妈妈会打你吗?”
“会打呀。”他回得轻描淡写,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妈会用什么打你?”我再问他。
“用我弟弟的玩具,衣架子打我的脸,我的屁股,有时是用凳子扔我。”孩子说着那些话,一脸的平静。
我听了却感觉有些心酸,我又问他:“你觉得你妈妈这样管你好吗?”
“我觉得很好呀。”他回我。
我不知道孩子说那话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分明感觉到了他妈妈的高压教育已经将他变成了一样逆来顺受的只受他妈妈思想意识掌控的带着奴性的可怜的附属物。
他不缺物质,但他没有自己的自由,他的时间几乎全被他妈妈用无休止的学习填塞满了,他承受着非同一般的学习压力,他的精神也在承受着压力。
我不知道,那孩子的未来会怎样,但我心里总会隐隐地有些担心,担心他的精神状态,我总觉得,他妈妈对他施施的高压教育未必有利于他的成长,未必能成就他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