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倾斜下来，照得人们头昏眼花。
在早已喧闹起来的街头，我遇见了以前很体面朋友大卫。他体面的外壳还在，充实的内容却没有了。
见到我，他似乎不大高兴，也许是我一直都很穷，至多能请他喝杯很廉价咖啡。也许是他感觉自己也落到跟我这样层次的人，心里根本就不甘心，还存有以往的那种优越感。
话虽如此，但碍于面子，我们俩还是一起踏进了一家咖啡馆里。
“上次在酒吧喝酒，这是正月的事。”大卫说，说时带着一股不可一世的神气，仿佛就在眼前一般让人仰视。
大卫沉默了半响，我本想说几句话来安慰他，可是又想不出什么适当的话来，终究我也沉默着。
“那时候......就没把钱当钱看，觉得一谈钱就伤感情！就贱！......”他说，“现在都不敢出门了，过去的朋友也不愿跟我了，我自己还不愿意跟别人一起玩，总想着当年怎么着怎么着！而且......”
忽然听见把什么布料撕破的声音，大卫的脸色变得灰白，很不自然。他停下来，不说话了。
只见他在身上摸索了一会儿，很伤心的说：“我的裤子被什么东西挂住，撕破了。真是晦气！这条裤子还是一年前刚买的。那会就三千多，这也是我现在最贵，最能拿得出手的家当了！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
我正打算说送一条裤子给他，他却已摁着铃叫服务生过来。
很快，服务生便毕恭毕敬地站在了我们面前。
“你们的经理呢！经理在哪里？快去叫他来！”
那服务生立刻出去，经理果然来了。大卫摆起一副大架子，对着他说：“你们这是怎么搞的？难道上班之前不仔细检查桌椅吗？像你们这种地方我以前根本就没来过。你看，我的裤子，现在成了这样，你说怎么办吧？还是新的，买的时候三千多块钱。”
大卫一边说一边把撕破的裤子拉给那位经理看。看见他拉着裤子撕破的口子露出了里面的衬裤，我只好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真是不好意思！”经理说。
“真是不好意思？这也是你说的？一句不好意思就解决问题吗？我的裤子呢？真亏你说得出来！”
“您别生气！这都是我们做得不好！您请消消气。这条裤子值多少钱？”
“八百元！”
“您请收下吧！”经理很难受的微笑着把一叠钞票递给大卫说道。
经理和服务生都离开了。大卫瞧着我，脸上露着胜利的坏笑，一副很得意的神色。
“这就要非收拾他一下不可！哥们儿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走！我们另外去一家吧！”
他吹着唇，发出响亮的口哨声，立起身子，重新向身后的椅子看了又看，这椅子可给他带来了八百元的现金呢。
“害人的钉子！不然，还会撕破别人的裤子呢！”他说着便拔掉走了那钉子。
我们走出那家咖啡馆后，大卫的兴头与开始大不相同，他差不多是哼着小曲跳着舞，踏进了邻近的另外一家咖啡店。
在着里，他拼命叫了许多东西，大喝特喝。仿佛这有了八百元钱是永远用不完似的......我跟着他一边享用这些东西，一边听他东拉西扯的说话......
忽然，他又停住不说了。
“真是奇怪！”他很激动地说，“难道是我今天早上起早了，遇上鬼了？”
“是什么事？”我诧异地问。
“我又坐在一颗钉子上了！”
于是，他又喊了服务生，吩咐他去叫了经理来。
“你们这是怎么搞的？椅子上怎么有钉子？你看，我的裤子！你说怎么办吧？还是新的，买的时候三千块钱。像你们这种地方我以前根本就不来！”大卫故伎重演般把撕破的裤子展示给他们看。
那位经理即刻赔了大卫八百元钱，大卫拿了钱好像还不大高兴的样子。
我现在无须再说，接着走进了第三家咖啡店里重新又撕破了裤子，而且到第四家、第五家也都是一样，我到那时才起了疑心，便想离开他。
“您一定认为我是在诈骗吧？”大卫问道。
我咬咬嘴唇，没有说话。
见我咬唇欲言又止的样子，大卫更加得意妄为了，继续说道：“我实在不是有意的！也不愿意这样做！只是，只是......在我坐下去的时候，总是恰巧坐在钉子上了，不过钉子是我自己带着的......无论到哪里，都带在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