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愁好味道——最难忘儿时的苕筋果
秭归味道——最难忘儿时的苕筋果
韩裕平
苕筋果是我儿时的最爱。
八十年代生人,对苕筋果一定不陌生,可以说那就像一艘小小的柏木船,载我们从童年的此岸悠悠抵达彼岸。那是我们八零后一代的集体记忆,于我而言,更是如此,因为那是我小时候吃过的唯一的零食,有秋阳的味道,更有妈妈的味道。
记得小时候,每到周末,我就会飞快地写完作业,然后帮妈妈干活儿。秋高气爽艳阳天,真是好得很,在妈妈的指导下,娘儿俩从红苕堆里千挑万选,拣出又大又光滑的红苕清洗干净,然后呢,用薄刀削皮。所谓薄刀,也就是切菜刀,母亲一把我一把,坐在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削皮,一边说些不痛不痒不咸不淡的话,倒也很快活。
一会儿功夫,木桶里装满了削皮的红苕,远远看去,就像是一个个白白胖胖的大馒头。母亲笑笑,站起身,去厨房找来砧板,把一个个红苕切成几大块,我呢,就去厨房生火,接下来,母亲就把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红苕用脸盆装好,端起来,快步走进厨房,倒入大铁锅,用葫芦瓢舀上几瓢水也倒进大铁锅,吩咐我加柴禾,架起大火烹煮。说完,母亲又快步走到院子里,麻利地把剩下的红苕切成小块,直到全部切完了,全部倒进铁锅里,又找来一张塑料薄膜盖在铁锅上,四周围用菜刀菜盘饭碗什么的压严实了,这才抹一把头上的汗水,拉把小椅子在我旁边坐下喘口气,顺便看看我烧的火旺不旺,要是不旺就会亲自操刀拨弄一下,还教育我说人要忠心火要空心。果然,在母亲的指导下,火燃得旺旺的,铁锅里开始冒热气。
母亲把火拨弄好了,照例交给我掌管,她又去忙活别的事了,洗衣服呀,喂猪呀,一刻也不得闲。我坐在灶膛门囗,不时地加柴禾,或者拿火钳拨弄一下。大约一个小时,覆在铁锅上的薄膜开始鼓起来,这时候我就猛加几把火,薄膜就一点点鼓起来,膨胀如气球,就像母亲说的,这和打仗一样,关键时刻三把火,一鼓作气冲到底。至此,我再加一把大火,让“气球″彻底鼓起来,这也预示着红苕煮好了,接下来就看母亲的拿手好戏了。
母亲听到我的呼唤,大步赶过来。她一个一个拿走压在薄膜边缘的东西,"气球″一下瘪了,她一下子揭开薄膜,然后抄起锅铲子来。她一下一下把苕块儿铲进一个干净的木盆里,又拿锅铲一下一下地擂,擂了又擂,擂得稀烂稀烂,如此再三,结果,一大铁锅苕块都进了木盆,变成稀糊糊,最后,母亲又拿锅铲把稀糊糊推平,盖上纱布。
看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第二天又是一个大晴天。沉睡一晚上的稀糊糊化成一个整体,呈圆柱体形状。母亲拿来菜刀,横几刀,竖几刀,小心而均匀,把圆柱体切成了一块块红苕豆腐。接着呢,把红苕豆腐切成均匀的薄片,又把薄片切成均匀的丝丝条条,最后,把竹簸箕搁在打倒的椅子上,再把丝丝条条的红苕均匀地撒在太阳底下的竹器里晾晒。如此循环往复,直到把那些红苕豆腐都切成丝丝条条晾晒在太阳底下,母亲才肯休息一小会儿,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正如母亲说的那样,这是和时间赛跑呢,赶着好太阳,赶紧晒几锅苕筋果,孩子们一年的零食也就有了着落。
晒几个太阳了,丝丝条条的红苕也就成形,有棱有角,可以叫苕筋果了。当然,这还只是生的,虽然也可以吃,但是没熟的好吃。吸收了太阳的光芒,把晒干的苕筋果用坛子或者口袋装起来,妥善保管好,能放一两年呢。
某个月明星稀的晚上,母亲生火,把一种黑黑的河沙倒在锅里,炒菜一样翻炒几下,然后把生的苕筋果取一些,撒在里面一起炒,炒,炒。一会儿,香味儿就出来了,一些金黄色的条条就出来了,简直像是魔法,黑色的生苕筋果经过洗礼,蜕变,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苕筋果,我们做人,做事,不也是这样吗?
随后,通过竹筛,把苕筋果筛选出来,用口袋或者坛子什么的装好,密封,等到要吃了,取出一些来,又酥又脆又香又甜,可好吃啦!那会儿上学,母亲总是抓一把塞在我的书包里。那会儿,下课了有苕筋果吃就是幸福的。至于河沙,找个小铁桶装起来,妥善保管,下次下下次还能用呢!
这就是我记忆中的苕筋果,满满的都是母亲的勤劳智慧,还有那朴实的爱,正如秋曰艳阳,在我的生命之中铺展,延续,永远永久,也无声无息,伴我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