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的时候,突然看到那块大大的生日板。
那是那年我要去荷兰学习半年临行前那个生日时,香港的朋友亲手做给我的。不仅巨大到任何一个行李箱都放不下,他们还极有创意地把它做成一个手提箱的样子,更是使得它形状特殊到我始终找不到任何一个适合摆它的地方。于是,它就总是被迫藏在各种缝中,只在我每次搬家的时候才出现。但是,每次搬家上演“丢东西大战”的时候,它又无一例外地被瓜分到“不可以丢掉”的那一边。
然后,我就突然明白了人为什么总爱怀念过去。不是因为过去被记忆美化得太美好,也不是现实太糟糕,而是如果我这么做的话,过去就太容易在不知觉中被遗忘得干干净净。
曾经有个人问过我,让我描述记得的小时候跟爸妈在一起的画面。我噼里啪啦描述了一堆。良久,她问我,有没有些是开心的?我微微一愣,“嗯....有的,我们会一起在家楼下打羽毛球。嗯,还有周末一人一辆自行车骑去远郊”。她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我,空气沉默了几秒,她说,“就两句话?还有吗?”。我歪了脑袋用尽了力气回忆,却惊恐地发现我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了。我也不记得我后来再用什么细致的描述重复那两句话的画面,明明知道对方一定把这样的小伎俩一眼看穿,却连尴尬都没时间。
因为我真的被自己这样的发现吓到了。
每当看到那个生日板的时候,我就会想起那帮曾经一起熬夜奋战准备活动策划的香港朋友们。是他们用他们的方式教会了我粤语,香港幽默,甚至粗话。我们在一次次活动前夕通宵布置场地,无数个夜晚11点到5点的会议,穿着正装冒着冷汗被人con通宵还传纸条互相打气,陪伴着彼此的每一次相恋与失恋,同感着醉后的歇斯底里和比赛胜利后的狂欢。
而这些的这些,在我没有看到那块板的时候,我都甚少忆起,少到很多时候我都怀疑他们是否存在过。
回忆,是记录事实的工具,却,更是最水过无痕的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