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小区的二期有一片干涸的水池,上头弯弯曲曲地架着一座桥,通向其中的四方小亭。这里曾是我童年时与伙伴的乐土,但这三年前后,我就几乎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自打今年暑假开始,我和家人们经过这里的次数却增多了,有时候是晨练,有时候是去取斓语的快递,或者还有时候是像现在这样,每个人嘴里叼着一根雪糕,在傍晚的余晖之中边压马路,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四周绿荫如盖,夕阳星星点点地从叶间散下,墨绿色的小亭掩映于其中。四下里,竟闻不见一点鸟兽之音,清静幽暗,连周围被时间损毁的石柱缝中都仿佛正渗出丝丝缕缕的寂寞。

我忽然产生一种错觉:从前阳光明媚的水池存在于这个小区的另一个地方,这里不过是与它相似的一处景致,小桥流水,与之交相呼应的是开阔的空地和奇形怪状的岩石。

只是,当我们走下那小桥,拨开树丛,空地和岩石便自然而然地展现在眼前。除了翠色的新生地衣,一切与回忆中重合。

斓语笑我是年龄大了,记性不好使,被阿蘼姐劝住。我揉揉眼睛,向那黑漆漆的桥洞中望去。

眼前之景又忽地与前尘往事泛起重影。

十年前,一只猫无故在这座桥下死去;十年以后,那个曾经与伙伴一同葬猫的女孩再度从这座桥上经过,桥下却只剩一汪积水,映出即将成年的女孩和她身后四个不存在的倒影。

人是物非,倒影遗憾。

我想,我真的是太久没有细细观赏过周遭与自然了。单只凭借梦、回忆和妄想是远远不够的,梦中的黑色大理石板路会将你引入谜一般的岔口。而回忆停留在过去,妄想飘浮在云端。

没有一个是属于“自己”的。

阿蘼姐也好,斓语也罢,甚至柜子姐和狸鸢,她们是“我”的一部分,是“我”最亲密,最重要的家人。但是,最终最终,一切的决策仍然在于我自己。

我,才是我这个世界的王。

在这个夏日的傍晚,当稠鱼烧里红豆的香甜伴着香草冰激凌融化在舌尖,我终于,发自内心地奔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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